老街的變與不變

何強

在城市化建設迅速發展的當下，有一條保存良好，且充滿當地煙火氣的老街，不僅是一座城市的活態文化載體，更是游子們心中的一份牽掛;有一個“特色”，讓初來者可觀鑒，常來者可追憶，更是一條老街存在的重要價值。寒假我驚喜地看到，上海青浦區實施青西三鎮聯動開發以來，朱家角、練塘、金澤三個古鎮正在制定新的旅游規劃，正在研究如何去打造自己的特色，但愿能從中找回些許屬于老朱家角的珠溪古韻。

我的家鄉上海角里的老街不是一條條普通的老街。作為商業中心，古鎮九條老街上曾有不少的百年老字號，但古鎮的輝煌，必定要注入文化才更顯得生機些。清刑部侍郎著名學者王昶，曾筑別業“三泖漁莊”，現雖僅存有“王昶祠堂”遺址，卻也可讓你探知“三泖漁莊”昔日的典雅、幽靜和深深的學究氣。而留存在課植園內的祝枝山、唐伯虎、文征明、周文賓等文人的筆墨，更為古鎮平添了幾分文化韻味和內涵。如果追根溯源，珠里文化興盛的發端，應該始于明代，當時就辦有書院、義塾等，清代以后又興建了眾多學堂。

我一直覺得，一條老街的氣質和韻味，都源于生活在其間的老人。他們在這里生活了一輩子，本身便是老街里一段又一段傳奇的故事。老街的人，以自己的一種方式活著，老街的日子，有一種不動聲色的美。每個人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按自己的方式，沒有約束，自由自在。仿佛時光就在這里小憩，匆匆的腳步也開始陶醉得迷了行程。還有說書的藝人，唱道情的曲子、行街展現的蕩河船，琵琶琴弦二胡聲，聲聲悅耳;什么《啼笑姻緣》、《玉堂春》啦，在那些老藝人的嘴里，無不是一段段神奇的傳說引來喝彩聲、叫好聲連連不斷......

每當稍稍空閑的時侯，我總喜歡徜徉在老街的巷弄里，一路可見長有青苔的石板和斑駁掉渣的老墻體，穿梭于老鎮與新區之間，走在公園式道路上，讓人覺得如入時空隧道，斜影綽綽逆著金色的光線，在暗色的背景中輕舞飄落。使人不覺得由衷希望，能留住歷史輝煌的那一美妙瞬間。

在朱家角石板青溜的老街上，在黑瓦灰墻的老屋里，屋后的小河仍運載著時間和年代，和老街上至今仍居住著的老人們交融在一起。他們世代居住的這個地方，也許和這里的小河、老屋一樣，樸素而靈秀，好象那隱藏在記憶深處的典籍，散發出古樸的韻味。那些被風雨侵蝕的痕跡，那些在能讀出嘆息之后的惆悵，那些花朵般鮮艷燦爛的日子及生活中默默忙碌著的人們。隨著時間的流轉，在沉默的歲月里，如同一個秘密的約定，述說著生生不息的道理。

今日的朱家角，體態已比原來豐腴了許多，新老“角里人”好像也不再純情地唱著水鄉小調了，漸漸的也很會粉脂起來。只是在那些老街上，還時不時會透出一股清秋般的蒼涼之氣，不由得你放慢腳步，讓你去感悟歲月撫過的痕跡，感悟著某種隱約的傷感惆悵，以及無數次的落葉和無數次的鶯飛草長中彈奏的歷史心音。

每個城市都有無數條街道，有時一處名人故居，幾處古韻建筑，哪怕是一爿不起眼但味道很好的特色小吃店，都能讓人記住那條街的名字，就是因為這條街有自己的特色。當下，每個城市最著名的老街，都是因為融合了歷史的記憶和當地的特色才被保留了下來。如果沒有抓住老街固有的特點，只是一味從商業的角度開發，就會變成批發“流水線”一條街，不僅破壞了老街本身的韻味，更是對文化遺產和文化記憶的無情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