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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心”疾病即“精神心臟病學”,是研究心臟疾病與心理疾患相關性的學科,簡稱雙心醫學。心血管疾病和精神心理疾病是嚴重威脅病人生命健康的兩大“殺手”。現代研究表明,焦慮和抑郁能使血管緊張性增加,阻力增大,血壓升高,同時,交感神經興奮使腎小球動脈持續收縮,久之形成高血壓病[1]。中醫學認為高血壓屬“眩暈”范疇,疾病的發生與發展均與情志因素有重要關系[2]。俞群軍等[3-6]研究發現高血壓合并抑郁高達10%~40%,合并焦慮高達20%~70%。焦慮是心血管終點事件的強預測因子,導致越來越多的“雙心”病人病情惡化。原發性高血壓和焦慮這兩種疾病互為因果,互相影響,針對其治療,長期服用西藥病人不宜接受,依從性差,而在中醫整體辨證論治基礎上的情志干預發揮了獨特的優勢和作用。現報道如下。
1.1 一般資料 選取2015年5月—2015年10月我社區全科門診慢病管理的原發性高血壓病病人,并對其進行焦慮自測量表(SAS)測評。診斷標準:高血壓診斷標準參照《中國高血壓防治指南2010》;焦慮癥根據中國精神障礙分類與診斷標準第3版(CCMD-3)診斷。排除患有嚴重全身系統性難治愈性疾病以及重度焦慮精神障礙病人。按照中國常模,SAS標準分的分界值為53分,其中53~62分為輕度焦慮,63~72分為中度焦慮,73分及以上為重度焦慮。隨機選取高血壓合并輕中度焦慮癥病人(雙心高血壓病)81例,其中1例隨訪脫落。其余80例病人中男39例(48.7%),女41例(52.3%)。隨機分為對照組和觀察組。對照組40例,男20例,女20例,年齡(62.4±1.5)歲;觀察組40例,男19例,女21例,年齡(61.1±1.8)歲。根據癥狀定性及定量量表中醫辨證情志分類:對照組屬于久怒傷肝、肝火旺盛18例,久思傷脾、脾虛濕滯11例,久恐傷腎、腎精不足11例;試驗組久怒傷肝、肝火旺盛20例,久思傷脾、脾虛濕滯9例,久恐傷腎、腎精不足11例。兩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1.2 方法
1.2.1 對照組 進行常規慢病管理,常規1個月取1次藥物,根據血壓水平調整藥物用量,1個季度隨訪1次,觀察生活方式如吸煙、飲酒等以及體質指數、腰圍等指標。
1.2.2 觀察組 在常規管理的基礎上聯合應用中醫情志治療。具體內容如下:①由社區醫護人員對雙心高血壓病人進行生活質量量表和SAS評定,同時收集病人基本資料,包括姓名、性別、年齡、收縮壓、舒張壓、動態血壓監測以及血生化檢測等。認真傾聽,加強溝通,建立良好的醫患關系,提高病人的依從性。②由2名或3名副主任以上級別中醫醫師,對病人進行怒、喜、思、悲、恐五志分類。制定情志干預方案個體化治療。悲可以治怒,以滄惻苦楚之言感之;喜可以治悲,以謔浪褻狎之言娛之;恐可以治喜,以禍起倉卒之言怖之;怒可以治思,以污辱欺罔之言觸之;思可以治怒,以慮彼忘此之言奪之[7]。耐心地向病人及其家屬耐心講解,解除疑慮,進行安靜神志,放松自我,采取相同情志的人每周聚集一次,給予相勝療法和音樂療法治療。舉例:每月固定兩次活動時間,針對五志之一怒為主的雙心高血壓病人,在放松的基礎上讓病人聆聽一些感人的故事,使病人悲情油然而生,氣上之火得以平復,促進病情好轉。
1.3 效果評價 評價病人中醫情志干預半年后收縮壓、舒張壓、血壓變異性、血脂、空腹血糖以及生活質量、SAS評分情況。血壓監測采用普通魚躍牌水銀柱血壓計,動態血壓計采用MOBIL-O-GRAPH New Generation 24 h ABPM Classic。
1.4 統計學處理 采用SPSS22.0統計軟件分析,計數資料采用χ2檢驗,計量資料采用兩獨立樣本t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兩組治療前后SAS評分比較 兩組治療前SAS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觀察組SAS評分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1。

表1 兩組治療前后SAS評分比較(±s) 分
2.2 兩組治療前后診室血壓、動態血壓比較 兩組治療前日間收縮壓、舒張壓以及夜間收縮壓、舒張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觀察組日間收縮壓、舒張壓以及夜間收縮壓、舒張壓均明顯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詳見表2、表3。

表2 兩組治療前后日間血壓比較(±s) mmHg

表3 兩組治療前后夜間血壓比較(±s) mmHg
本研究從傳統中醫情志養生、五志相勝理論出發進行干預,結果顯示,兩組治療前SAS評分、日間血壓以及夜間血壓差異無統計學意義;治療后觀察組SAS評分、日間血壓以及夜間血壓明顯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說明中醫情志干預對血壓的調控有一定的作用。
原發性高血壓病合并焦慮癥是典型的雙心疾病,其治療模式從心臟、心理兩方面著手,最終達到“心身同治”。現代研究焦慮抑郁可改變腎素-血管緊張素系統(RAS)、下丘腦-垂體-腎上腺軸(hypotalamic-pituitary-adrenal axis,HPAA)功能而影響血壓,HPAA功能通過改變RAS功能影響血壓[8]。中醫治療心身疾病的理論基礎是中醫基礎理論(陰陽、五行、臟腑、經絡、辨證論治等)和中醫心理學基礎(中醫的感知觀、意識思維記憶觀、情感觀、氣質性格觀、中醫對睡眠和夢的認識等),并由此形成了由整體觀為基石,以陰陽平衡為目的,以辨證論治為特色的中醫心身疾病的獨特療法[9]。七情是人體對外界刺激的主觀體驗,也是臟腑功能的體現。情志太過或者不及都是影響高血壓、焦慮等疾病發生、發展和轉歸的重要因素。《內經》首次論述“怒傷肝,悲勝怒;喜傷心,恐勝喜;思傷脾,怒勝思;憂傷肺,喜勝憂;恐傷腎,思勝恐”。后世醫家不斷豐富和發展。其中攻邪派的張從正進行了發揮,提出以情勝情的治療方法。情志致病直接傷及本臟,影響臟腑氣機,所謂李杲《脾胃論》所言:“凡怒忿、悲、思、恐懼,皆傷元氣”。心病還需心藥來醫治。董湘玉等[10]在探討情志相勝法中悲勝怒對心身疾病的防治作用時,從現代醫學的角度說明了人在悲傷情緒時體內雌二醇、血栓素B2、內皮素升高,對因憤怒引起的交感神經系統興奮有一定的制約作用,也是“悲勝怒”的一個很好的佐證。高血壓從中醫學角度論述雙心疾病的病機、相互聯系及治療,基于心主血脈失常、心脈受損這一雙心疾病的根本病機,提出雙心疾病的干預應從兩方面著手,一則從情志障礙入手,治療應著重調理肝氣;二則從血脈入手,治療宜益氣健脾、化痰活血通絡,同時還須根據病人心理及軀體癥狀的偏頗、有無精神誘因等癥狀表現,調整方藥重點治療方向[11]。原發性高血壓合并焦慮癥屬于中醫 “眩暈”“ 頭痛”的范疇,與肝陽、脾濕、腎水以及心肺之脈關系密切。中醫講豁達樂觀,可使五臟安和,氣機調暢,則促進疾病向愈;如憂思郁怒,損傷五臟,影響氣機,可使病情惡化[12]。
情志相勝通過影響臟腑氣機、通利血脈來調整臟腑功能狀態,從而達到控制血壓緩解焦慮的作用。在高血壓病的控制工作中,中醫情志干預可緩解高血壓病病人的癥狀及減少并發癥的發生,同時對改善老年人生活質量、穩定血壓都有顯著效果[13]。原發性高血壓合并輕中度焦慮西藥治療毒副作用大,病人不宜接受,依從性差,而中醫有其特殊的優勢。中醫整體辨證論治以及情志治療發揮了很好的作用,在緩解焦慮的同時血壓得到有效的控制,一舉兩得。吳永宗[14]觀察中藥百樂眠聯合西藥治療高血壓合并焦慮癥病人,結果觀察組總有效率達到97.5%,效果明顯優于常規西藥組。對高血壓合并焦慮癥病人,以中醫學“以神養形”的情志養生理論為指導,運用靜神、御神、治神等調攝方法,通過五志相勝理論實踐,有助于排除焦慮、緊張、憂郁等不良情緒的影響,增強心理情志對外界刺激的調節和承受能力,維護健康心態,保持機體內環境穩定,達到防止血壓升高的目的。
在此次研究過程中,也存在一些問題:首先,高血壓病、焦慮癥的發病原因和影響因素均紛繁復雜,除了中醫所謂五種情志辨證,還與病人本身體質分類、既往基礎疾病情況、病程及嚴重程度有很大關系。韋慶豐等[15]通過對高血壓合并焦慮相關因素分析得出高血壓合并焦慮與性別、飲酒無明顯相關性,與年齡、文化程度、單身有明顯相關性,本研究未將這些因素考慮在內,其結果難免有所偏倚。其次,半年的臨床觀察時間較短,橫跨夏、秋兩季,不同的季節以及溫差對血壓以及病人情緒的改變都會有一些影響,本研究未將其考慮在內。高血壓合并焦慮病人量表評定采取SAS自評,SAS評定時間為過去1周,其結果與病人的文化水平、素養等有關,因此收集數據的可信程度有所欠缺,再次,由于本研究收集病例的地域及數量局限,樣本量較小,其結果難免會出現一些誤差。
高血壓作為一種心身疾病,中醫情志療法養生具有特殊積極的意義,目前相關文獻不多,應該給予足夠的重視,并且在實踐中不斷改進、完善,使之成為一種治療高血壓病的重要手段,貫穿始終,從而提高高血壓病人的依從性,提升病人生活質量,最終減少心腦血管事件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