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
小說《布魯克林有棵樹》是一部成長小說,它以百年前普通女孩弗蘭西的視角開始講述發生在他們家庭里的故事,描繪出當時位于美國布魯克林底層人民的生存百態。作者貝蒂·史密斯的經歷其實與小說主角弗蘭西有著相似之處,她是德國移民的女兒,成長于紐約布魯克林的威廉斯堡,早年也是靠自學完成了初步的知識積累,后來她進入大學學習新聞、戲劇、寫作和文學。《布魯克林有棵樹》是其最經典的作品,曾被改編為電影、電視、音樂劇等多種形式,根據小說改編的電影還獲得了奧斯卡獎。
翻開小說,書中一開始的段落,作者就詳細地為我們描繪了弗蘭西和弟弟日常生活的景象,他們收集瓶蓋賣錢,等著搶購過期的面包,媽媽也是用盡各種辦法烹飪發霉的面包喂飽一家大小的肚子。媽媽做著清潔工作,爸爸是沒有固定工作的酒店侍者兼歌手,平時還有酗酒的毛病。
弗蘭西就像那棵樹,在布魯克林的貧窮和紛鬧中兀自挺拔,從縫隙中尋找生機,在自由的空氣里抓牢尊嚴。小女孩就這樣長大,糖果要用廢品換,幸福要在書中找。
她仰慕父親瀟灑倜儻,容忍他染上窮人的痼疾——酗酒,也尊崇母親自立堅強,容忍她更偏愛弟弟。她有點孤獨,但孤獨成全了閱讀和智慧。她很窮,但貧窮醞釀了生活和幸福的竅門。弗蘭西熱愛閱讀,周末的時候總會在圖書館待上一天,按照書名的字母順序一本本看著。
是的,等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房子,我不要豪華椅子,不要花邊窗簾,也不要室內橡膠樹。我只要這樣的書桌,放在客廳里,還有白墻壁。每個星期六晚上有一本干凈的綠色筆記本,一排閃亮的黃色鉛筆,削好放在那里隨時派上用場。還要金褐色的碗,里頭總放著一朵花,或是一些葉子,或是一些漿果,還有書……書……書……
她身上還有別的東西。她身上有她在圖書館里看過的書。她的生命也包括那棵在院子里茂盛成長的樹。她愛弟弟,卻和他吵鬧。她身上有媽媽暗中的傷心痛哭,也有父親醉酒后踉蹌回家的恥辱。
她身上有這一切,也有羅姆利和諾蘭家族沒有的東西。她的生命還包括她的閱讀,她的觀察,還有那一天天的生活。有些東西在她身上與生俱來,屬于她,且只屬于她,不同于兩個家族的任何一個人。這時上帝或任何類似于上帝的存在加添給每個生靈的,是一種獨特,不叫世界上任何兩個人擁有一樣的指紋。
在小說里,弗蘭西是一個敏感、堅強、善良的十幾歲的少女,她愛著所有人,她用自己的方式觀察著,她擁有著無邊的想象力,在想象的世界里她是自由的。
她愛爸爸約翰尼,常常夜深了還獨自等待為生計憂愁而酗酒的爸爸,只是為了和爸爸聊會兒天,看爸爸是否平安。她相信爸爸不喝酒的時候歌唱得最好聽,最優秀。爸爸永遠支持她,在經濟條件很艱難的情況下也會想辦法讓她轉學去好學校。
她愛弟弟尼雷。尼雷是個有感情的孩子,即將久別時,尼雷將自己的姐姐弗蘭西擁入懷里,見弗蘭西哭起來,尼雷將姐姐推開。“你們女孩真讓我惡心!”尼雷嗓子有點啞。
她愛媽媽凱蒂,這個堅強的女人一直都是家里的主心骨。在貧窮的家里,媽媽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她冷靜地應對家里的變故,理性地支撐著家。她創造了一種不艱難的假象,也樂觀頑強地接受著生命所給予的酸甜苦辣。她要孩子們明白沒有人希望貧困,但貧困也并不是一無是處,它會磨礪性格。
就像書中所寫的:
活著,奮斗著,愛著我們的生活,愛著生活饋贈的一切悲歡,那就是一種現實。生活的充實常在,人人皆可獲得。
《布魯克林有棵樹》很像一首歌。這是一部有旋律的小說。好的小說,有著與曲子相似的構思。我知道,好的歌總有一個旋律,這個旋律是圓形的,是轉動的,它似有似無,有時飄飄而逝,但卻總在這個曲子的天空下回旋。我們在蕩出,回歸,再蕩出,再回歸這樣一種循環往復中感到了美麗的眩暈。也正是這個飄蕩的旋律,讓我們記住了這支曲子。音樂與人的心靈是相通的,是與人的血液流淌的節奏相調和的。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有著優美的旋律。好的小說也是如此,它讓這種旋律感飄蕩在文字段落之間,讓這些文字段落變得更加緊密。我覺得它很像一首歌,有音樂的感覺,還因為這部小說總在歌唱。爸爸的歌唱,爸爸和孩子們的歌唱,孩子們的歌唱,孩子的獨唱。在歌唱中,他們是快樂的,沒有被生活壓垮的臉充滿著自由與快樂。這部小說唱了一首又一首歌。它就像一曲民謠,彈著伴唱用的吉他,哼著輕快優美的旋律,娓娓道來這些關于生命關于成長的故事。
《布魯克林有棵樹》中說的樹是臭椿樹。臭椿樹有個美麗的英文名字,叫tree of heaven,即天堂樹。這是一種少有的在水泥地里都能長起來的頑強的樹。院中的這棵樹,已經被人砍掉了,被人堆在樹樁邊焚燒了——他們希望這樹連同樹樁一起燒掉,化作一團篝火——可是這樹居然活了下來。
那棵樹還長在那里。它還是長得那么結實,是因為它活得很要強。就像弗蘭西面對她的人生一樣,無論身處什么環境,都堅韌地生活著。弗蘭西心中的樹也一直堅守在那兒,任憑風吹雨打也無法撼動她內心的信念,她會變得更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