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少數民族國家通用語言使用情況調查研究

唐蜜 那地爾·艾買爾

摘要：本文通過對吐魯番地區各領域維吾爾族的語言能力、社區語言使用情況進行抽樣調查研究，整理分析所得數據，對吐魯番地區維吾爾族國家通用語言使用及普及情況進行總結，為提高當地維吾爾族國家通用語言使用水平和國家通用語言教育等方面提出可行性的建議。

關鍵詞：國家通用語言使用;吐魯番地區;抽樣調查

一、吐魯番地區基本概況

吐魯番地區位于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中部，屬于多民族居住區域，但以維吾爾族為主體，維吾爾族人口集中，以聚居的形勢分布在當地的各市縣，其語言使用情況極少受到其他少數民族語言的干擾，且吐魯番地區作為新絲綢之路和亞歐大陸橋的重要交通樞紐，該地區獨特的地緣文化特點以及干熱型氣候使該地區成為了新疆別具一格的旅游勝地，發達的旅游業以及與之相關的貿易往來，促使當地的維吾爾族學習國家通用語言，為自己帶來更多經濟收益。學習和掌握國家通用語言已成為當地維吾爾族根植于心的自覺，對該地區的抽樣調查基本能有代表性地反映北疆地區維吾爾族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使用情況。

二、吐魯番地區調查樣本概況

筆者與調研組于2017年1月和2017年4月分別用調查問卷及訪談的方式對吐魯番地區的維吾爾族進行了調查，共發放了440份問卷，回收435份，有效問卷431份。為確保研究結果真實有效，調查員對調查對象進行了問卷問題的逐一詢問并勾畫答案，并對部分調查對象的家人及同事朋友等也進行了詢問。對個別具有代表性或者特殊案例，在問卷調查結束后對他們進行了訪談和錄音。

調查對象中，159名為男性，占樣本總量的 36.9%，女性 272 名，占樣本總量的 63.1%，被調查對象中女性多于男性。樣本按照年齡共劃分為七個層次，15-25歲的青少年組257名，25-35 歲的青年組96名，35-45 歲53、45-55 歲的中年組23名、55-65 歲、65歲以上的老年組2名。各職業分別占總人數比例為：中學生45.5%，老師19.7%，教師以外的專業技術人員0.7%，公務員5.3%，企事業單位人員3.5%，農、林、牧、漁、水利業生產人員1.2%，工業生產、運輸設備操作人員 1.4%，商業服務人員16.9%，不在業人員2.3%，其他職業人員 3.5%。調查對象中有 1 人為文盲，占比 0.2%;4 人為小學教育程度占比 0.9%;初中教育程度，占比 22.7%;高中學歷占比 22.5%;大專及以上學歷占比 53.7%。問題以“是否離開本地在外地生活過？（指兩年及以上）”調查該群體是否有過長期在外學習、工作或生活的經歷。調查對象中27.9%曾在外地生活兩年以上，72.1%沒有長期外出生活的經歷，基本保持當地語言使用狀況。

三、吐魯番地區調查數據分析

（一）語言能力

1.母語情況

問卷通過“您小時候最先學會的語言是什么？”這一問題了解調查對象的母語情況。調查表明，維吾爾語是維吾爾族的母語是新疆吐魯番地區的語言現實。從小既會說維吾爾語又會說漢語的僅占總人數的7.2%。據筆者了解，這部分群體父母的國家通用語言水平較高，從小有意識讓孩子既學母語同時也學國家通用語言，父母的語言能力和對第一語言選擇的意識是影響孩子第一語言習得的重要因素。調查對象中少數人屬于民考漢，從小學習漢語和維吾爾語，因此認為漢語和維吾爾語都屬于自己的母語。調查樣本中誤會其他民族語言的人，說明這里的民族結構相對其他多民族區域，更為單一。

2.多語能力情況

問卷中用“您現在能使用哪些語言與人交談”這一問題獲取樣本的多語能力情況。數據顯示，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會用兩種語言進行交談，基本集中于“維吾爾語—普通話”這一類型，極少數的人會簡單的英語和日語。

（二）社區語言使用情況

問卷將語言使用的場合分為了家庭、集市、醫院、政府部門以及工作單位這幾種類型。表1為使用國家通用語言的百分比。

1.家庭語言使用情況

調查顯示，超過百分之九十的維吾爾族在家使用維吾爾語進行交談。僅1.16%的維吾爾族選擇國家通用語言作為家庭的日常用語，這說明在家庭用語的選擇上，維吾爾語有著不可撼動的強勢地位。筆者訪談了解，雖然很多年輕人國家通用語言水平很好或者還不錯，但家中的長輩不會或者國家通用語言水平非常低，因此家庭用語首選維吾爾語。選擇民漢雙語的人通常是家中親人也具有一定的國家通用語言水平，溝通不存在太大障礙，家庭中對國家通用語言認可度較高。

2.社會交際場合語言使用情況

問卷分別從集市、醫院、政府部門以及工作單位對調查對象進行了調查。四個場合的正式程度按從高到低排列是：政府部門>醫院>工作勞動場合>集市。

數據顯示，四種場合使用民漢雙語的頻率均為最高，民漢雙語的使用比例皆達到了百分之七十及以上。在集市中只使用國家通用語言的比例在四種場合中最低，但選擇只說維吾爾語的比例在四種場合中為最高。聚居區域的維吾爾族商人與顧客在交流時一般選用最輕松和親切舒適的語言，因此選擇使用其母語的比例明顯高于其他幾個場合。正式場合中的民漢雙語使用比例高于非正式場合，并隨著正式程度越高呈遞增趨勢。

（三）國家通用語言專項調查

1.國家通用語言能力

國家通用語言能力的調查是通過在問卷中設置的“您現在能使用哪些語言與人交談”這一問題了解調查對象語言的掌握情況。該問題為多項選擇，調查對象可選擇兩個及以上的選項。數據顯示，能使用國家通用語言的人數高達93.5%，說明樣本中93.5%的維吾爾族至少掌握了漢語和維吾爾語這兩種語言，但具體的掌握程度如何還需繼續調查和分析。

2.國家通用語言掌握程度

國家通用語言掌握程度的調查是通過在問卷中設置的“您的普通話水平怎么樣？”這一題獲得的相關數據。將國家通用語言水平的評價標準分為“能流利準確地使用”、“能熟練使用但有些音不準”、“能熟練使用但口音較重”、“基本能交談但不太熟練”、“能聽懂但不太會說”、“能聽懂一些但不會說”、“聽不懂也不會說”六個層次。問題分為調查對象自評和調查員根據調查與調查對象的交談及調查對象朗讀相關文本或對一個話題的敘述進行評價。前者具有一定的主觀性，后者更具客觀性。

數據顯示，自我評價和調查員評價的國家通用語言水平在“能熟練使用但有些音不準”和“基本能交談但不太熟練”這兩個層次較為集中。調查對象對自己的國家通用語言水平比較自信，自我評價高于調查員的客觀評價，在“能流利準確地使用”和“能熟練使用但有些音不準”這兩個層次上與調查員的評價標準有較大差異。調查對象中無人“聽不懂也不會說”，說明吐魯番地區的國家通用語言普及率很高。

3.影響國家通用語言的因素分析

運用spss17.0軟件統計分析不同社會變項對該地區維吾爾族國家通用語言水平的影響，分析表明調查對象的國家通用掌握水平受性別、遷徙、受教育程度和職業等因素影響顯著。下面將對普通話程度具有顯著差異性的因素進行分析。

（1）性別

“能準確流利地使用普通話”以及“能熟練使用普通話”的女性比例高于男性，男性的普通話水平大多數集中在“能聽懂一些但不太會說”和“能聽懂一些但不會說”的程度。說明，樣本中女性的普通話水平高于男性。

（2）是否離開本地兩年以上

離開過本地兩年以上的調查對象，國家通用語言水平在“能流利準確使用”的比例明顯高于未離開過本地兩年以上的調查對象。并且在“能熟練使用但口音較重或有些音不準”這兩個程度上也明顯高于沒有離開過本地的調查對象。說明人口流動和語言環境對少數民族提高國家通用語言使用水平有不容忽視的作用。

（3）受教育程度

大專及以上學歷普通話水平在“能流利準確使用”、“能熟練使用但口音較重”以及“能熟練使用但有些音不準”這三個水平中所占比例都為最高，其次是高中。樣本中僅一名調查對象是沒有上過學的，因此該數據不具有整個沒上過學的群體的代表性。初中學歷的調查對象，普通話程度集中在“基本能交談但不太熟練”這一程度。小學學歷的調查對象，普通話水平基本集中在“基本能交談但不太熟練”和“能聽懂但不太會說”這一程度。根據數據，說明受教育程度越高，普通話程度就越高。

（4）職業

教師、公務員以及企事業單位的工作人員普通話水平普遍高于其他職業。教師的普通話水平大多數集中在“能準確流利地使用”，公務員以及企事業單位的工作人員普通話水平大多數集中在能熟練使用這一水平。農民、商業服務業人員以及不在業人員等普通話水平多數集中在“基本能交談”這一水平。

四、調查結論

通過對吐魯番地區的國家通用語言使用情況進行詳細的數據描述與分析，可將吐魯番地區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現狀進行歸納與總結。

（一）語言能力

新疆吐魯番地區的維吾爾族能使用維吾爾語、國家通用語言進行交談，極少數會用簡單的英語和日語進行對話。該地區絕大多數人具有一定的雙語能力。根據調查員對調查對象的觀察和評價可以發現，新疆吐魯番地區的維吾爾族普通話水平主要集中于“能熟練使用但有些音不準”和“能熟練使用但口音較重”以及“基本能交談但不太熟練”的程度，不會說普通話的比例占11.4%。

吐魯番地區的維吾爾族普通話掌握程度受性別、是否離開過本地兩年及以上、受教育程度和職業等社會因素的影響。具體表現為樣本中女性的普通話水平高于男性。離開過本地兩年以上的調查對象，普通話水平明顯高于沒有離開過本地兩年以上的調查對象。學歷越高的調查對象普通話水平越高，教師、公務員、企事業單位的工作人員普通話水平高于其他職業。

（二）語言使用

根據調查顯示，在家庭用語的選擇上，維吾爾語有著不可撼動的強勢地位。在調查的四種場合中使用民漢雙語的頻率均為最高。吐魯番地區的國家通用語言普及程度較高。維吾爾族在做生意時，選擇使用其母語的比例明顯高于其他幾個場合。正式場合中的民漢雙語使用比例高于非正式場合，并隨著正式程度越高呈遞增趨勢。

五、對吐魯番地區推廣國家通用語言的建議

如何在吐魯番地區貫徹和落實國家通用語言的普及工作，對吐魯番地區的經濟、教育以及民族團結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在對吐魯番地區整體的語言使用情況進行的分析下，對新疆吐魯番地區推廣國家通用語言提出幾點建議。

（一）結合吐魯番地區的地域特色與文化，大力宣傳吐魯番的文化底蘊以及旅游資源。國家應加大對吐魯番地區旅游資源的開發以及景區周邊的建設。筆者調研過程中，明顯感受到旅游景區的維吾爾族群眾對普通話的掌握程度以及對國家通用語言的接受度很高。景區有大量的其他民族尤其是漢族游客，居住于景區周邊的居民家中雖然有地，有的居民甚至在有穩定工作的情況下，趁閑暇時間出門做些小生意，賣東西時因與漢族同胞的交流需求，會主動學習國家通用語言，大大促進了少數民族掌握和學習國家通用語言。但也有的旅游景區周邊的鄉鎮還沒有被建設起來，由于交通不便、缺乏宣傳等因素，有的游客去了景區僅僅去看了風景，卻不知在景區的周圍有特色的民俗風情。鄉下的群眾基本都是維吾爾族，雖然鄉鎮離景區不遠，卻鮮有游客駐足，當地民眾平時沒有機會接觸到漢民族的人，使用國家通用語言的機會較少。

（二）吐魯番地區應進一步加強城鎮化建設。調查顯示，距城市越偏遠的地區，當地維吾爾族的普通話水平越低，由于城市人口流動比較頻繁，民族分布相對于農村維吾爾族聚居的情況比較分散，因此城市的普通話掌握水平高于農村。農村維吾爾族聚居密度較大，相對閉塞，當地維吾爾族居民使用自己母語可以滿足日常需求，學習普通話意識薄弱。吐魯番地區可進一步加強偏遠地區的城鎮化和現代化建設，讓偏遠地區的維吾爾族積極加入現代化的生產勞動中，走出閉塞的農村，接受現代化先進的文化輸入，以此推進國家通用語言的推廣。

（三）針對吐魯番地區國家通用語言掌握的具體情況，加強中小學的國語教育。自十九大以來，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將雙語教育轉變為國語教育。各中小學在快速轉變教育模式的同時，勢必出現師資力量配備不足、學生國家通用語言水平未達到一定的標準等問題，教育部門需根據各學校的實際情況，為該地區的中小學，尤其是鄉村的中小學配備優質的教學資源，鼓勵新參加工作崗位的優秀漢語教師下基層，為當地的國語教育做出自己的貢獻。并加強鄉下中小學維吾爾族教師的國家通用語言培訓，不僅要求維吾爾族教師MHK成績達到一定的水平，還要逐漸規范當地維吾爾族教師的普通話水平，使維吾爾族中小學生在接受知識的同時，能夠在漢語聽力、語音、表達等方面有全面地提高。

（四）政府部門可以社區為單位，在各地區積極推廣普通話學習。每周定期組織居民學習簡單的漢語日常用語，對各單位的漢民族工作人員定期進行簡單的維吾爾語日常用語培訓。漢民族掌握一定的維吾爾語，維吾爾族掌握一定的漢語水平，民族之間相互學習，互相幫助，更有助于民族之間文化的碰撞和交流，利于民族團結互助。

（五）充分利用多媒體平臺，新疆地方電視臺加大學習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宣傳力度。同時利用廣播電視、微信、QQ等社交軟件等作為媒介推動少數民族學習和使用國家通用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