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朕的甜甜圈,非職業作者,大學在讀。文風清新歡樂,溫暖動人。新書《我假裝不會愛你》現已全國上市。
中考結束那一年,數學考完當天,我獨自去看了一場電影,時至今日早已忘了那場電影的名字,但還記得末日科幻背景,風沙壓城城欲摧,那種金屬質感的荒涼仿佛有聲音,碰撞起來丁零當啷響,觸感幾乎是一瞬間扎根進我的心里。
從小到大我都是個平凡人,熟諳一切形容蕓蕓眾生的詞句,所以越過熟悉的一切,我總喜歡看到另一個光怪陸離的新世界,無論是文字、畫面,還是音符創造的。在末日或科幻類型電影的影響下,我對加州充滿了憧憬與幻想。直到我在那里待了五年,吐過的槽可以填滿一個太平洋,流過的淚可以浸潤整個撒哈拉沙漠,每次回校如上墳,回國如重生,我決定收回我少女時期愚蠢的幻想!
雖然洛杉磯不能代表整個加州,可也算得上是加州的一個核心城市。往大了說,美國給城市排名,前三名里怎么也有它一席位置。而高中、大學耗在這的時光使我醒悟:為什么電影工業那么發達,尤其是我喜歡的科幻末日類——因為取景超簡單,那荒涼又充滿野性的地盤簡直隨處就是,一百個劇組同時開工,這片土地都能提供給人們肥沃的土壤。
“村”也不是說著玩的,通常節假日跟朋友們約著出去玩,我這種死宅基本需要提前一天開始做心理建設,因為這里的公共交通基本是不存在的,出門就得開車,沒車等于斷腿。
一旦出門,洛杉磯全城最不“村”的地方近在眼前——各類高速公路風里雨里,激情邀你加入堵車大軍,再加上路上耗的時間,排隊等餐廳的時間,光在路上花四個小時不是夢。
一年前,朋友小K失戀,我倆當時不是一個學校的,所以約了去隔壁市(相當于中國的區)吃個午飯,再去吃鮮芋仙。
當時她一路都很正常,只有一點頹廢,但點完芋圓三號,這位姐們就崩潰了。她哭著摔碗,問我人間為什么會有這么“村”的地方,開個葷、吃甜點慰藉下自己孤獨受傷的心靈,跑的路都夠她從吉林到黑龍江了。這種不毛之地不適合人類居住,只適合驢兒長鳴。
我蒼白地安慰說你:“看洛杉磯其實還是有迪士尼和環球影城的。”
她一口冰沙狠狠地吞下肚,黑著臉扯了扯嘴角,說:“敢情你是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天天迪士尼?”
平心而論,洛杉磯,乃至整個加州的自然風景都很好看,即使是冬天,氣溫也相當宜人,更別提總是清新湛藍的空氣了。從度假散心的角度來說,我給它打一百二十分,不怕它驕傲。從長期居住的角度來說……我這么說,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無聊的時候,最大的愛好就是從樓梯上坐著滑下去,爬上樓,滑下去,爬上樓,滑下去……直到褲子報廢為止。另一個好處就是心無旁騖,沒事干,我除了寫作業就是寫稿。
所以,去年我去了一次紐約,在加州本地人口里的“冰冷無情的鋼筋鐵骨之城”里,激動得宛如剛剛復活成功的山頂洞人,只想引吭高歌一曲《好運來》。
好玩的是,我跟幾個本地朋友或長輩聊天,聊到紐約,他們的態度是很一致的:度假可以,長住會死人。在他們口中,全世界各地都有值得探索的價值,可只有洛杉磯是完美無缺、會令人永遠想念的地方。
這種認知差異是交往里很有趣的事。老話說“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其實放到適應一個地方來說,倒沒有這么夸張,只是故土以外,盡是他鄉。人總會拿原先的標準來套另一處全然陌生的地方,漸漸地,在腦海與回憶里,都忍不住對其一遍遍地美化。最后,故鄉的市井嘈雜是繚繞的人間煙火氣,擁擠凌亂里夾雜著熟悉美好的舊音。等回來又發現,甚至稱不上美化,它一直都是那樣,習慣久了不覺得有什么,失去了才發覺身體里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一塊。
在寫遙哥和舟妹的時候,我想過最久的一個前期問題,就是徐知舟這么欠打又高傲的少年為什么會愛上遙月。用俗話來說,就是我想給我自己一個非如此不可的理由,能說服我自己的理由。因為,在他不被人看到的時候,遙哥堅定地支持了他那么久嗎?她只是天性如此,對所愛的跟隨與支持都是順其自然,畢竟這不算單向的,他的作品冥冥中也在給她力量。說是粉絲與偶像互相成全的美好已足夠,可后來我發現很好解釋,習慣而已。這世間聲形色俱全的人、事、物很多,可在偶然的命運里,悸動維持的時間往往很短,動心的時間卻可以很長。
等存在成了一種習慣,再怎么往前走,一回頭,電光石火的瞬間,都能聽見落地有聲的回音。關于羈絆,關于那些浮塵人世里的答案:它盼你再回首,再回首不會恍然如夢,只有心照不宣的慶幸。輕吐出一口氣,知道你在身旁,這人間我就還敢闖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