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自己編“籠”的工商聯主席

文_曲法宣

“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在公共場所發言了，我有幾點意見要說……”2018 年11 月23 日，聽到法庭以濫用職權罪、貪污罪、受賄罪，數罪并罰，執行有期徒刑三年零六個月并處罰金10 萬元的一審判決，曾經身為縣級市政協副主席、工商聯主席的黃榮表示服判，不上訴。同時，她也表達了其諸多“意見”，令人深思。

當天，法院宣判，同案的同事，工商聯副主席晏洪、何家宏分別因受賄罪、貪污罪數罪并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三年零六個月，處罰金10 萬元；其丈夫包某犯受賄罪，免予刑事處罰。

對不起丈夫和兒子

“我愧對丈夫，愧對兒子！”法庭上，黃榮說，最對不住的兩個男人，一個是和自己同庭受審的丈夫包某；另一個則是兒子。

法院判決顯示，包某是黃榮的丈夫。2015 年至2016 年期間，黃榮利用工商聯合會辦理“兩個10 萬元”微型企業培育工程的職務便利，為王某辦理“兩個10 萬元”微型企業培育工程提供幫助。2017 年6 月至2017 年7 月期間，王某為感謝黃榮的關照，先后送給包某好處費11.42 萬元，包某把收受王某所送賄賂款的事實告知黃榮。案發后，11.42 萬元已退繳。

法院同時查明，2015 年至2017 年期間，何家宏利用宣威市工商業聯合會辦理“兩個10 萬元”微型企業培育工程的職務便利，為朱某等人申辦補助資金提供幫助，先后多次收受朱某等3 人送給的好處費11.2 萬元。

2015 年至2017 年 期間，晏洪利用宣威市工商業聯合會辦理“兩個10 萬元”微型企業培育工程的職務便利，違反工作程序和政策規定，幫助晏某等申報企業補助資金，收受晏某等3 人送給的好處費11.9 萬元。

2015 年至2017 年，宣 威市工商聯作為國家實施“兩個10 萬元微型企業培育工程”的承辦單位，黃榮、何家宏、晏洪作為負責人和具體經辦人，對兩個計劃動起了歪腦筋。

判決書顯示，3 人大肆利用手中的審批權，放任王某、張某、欒某等人通過提供虛構的企業經營場所、虛假雇員信息等虛假申報材料，致使不符合申報條件的王某等人，騙取238 戶“兩個10 萬元微型企業培育工程”國家補助資金，造成國家財政資金損失505.5 萬元。

涉案款已追繳444 萬元，尚有61.5 萬元未追回。

沾益區人民法院審理認為，黃榮、何家宏、晏洪身為國家工作人員，濫用職權，致使公共財產遭受損失達500 余萬元，情節特別嚴重，其行為已構成濫用職權罪。對于三人及其辯護人就造成的損失數額提出異議，根據《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辦理瀆職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一）》第八條第三款規定，“瀆職犯罪或者與瀆職犯罪相關聯的犯罪立案后，犯罪分子及其親友自行挽回的經濟損失，司法機關或者犯罪分子所在單位及其上級主管部門挽回的經濟損失，或者因客觀原因減少的經濟損失，不予扣減，但可以作為酌定從輕處罰的情節”，2017 年12 月25 日前追回的29.4 萬元應從指控的犯罪數額中予以扣減；2017 年12 月26 日 至2018 年2月8 日前追回的338.6 萬元不予扣減，但可以作為酌定從輕處罰的情節。

對于辯護人提出三人濫用職權中不存在情節特別嚴重的情形的意見，無法律和事實依據，不予采納。對辯護人提出的工信局所辦理的不應認定為造成損失的意見，經查，當地工信局在2016 年、2017 年均辦理部分微型企業補助的業務，但工信局不是該業務的承辦部門，具體是工商業聯合會與工信局私下協調并將其承辦的部分名額分配給工信局辦理，該部分業務是工商業聯合會自行委托工信局完成了部分工作，該業務的審核、報批均由宣威市工商業聯合會負責，由此產生的后果應由工商業聯合會承擔，所造成的損失應認定為因濫用職權造成的損失，該辯護意見不予采納。

法庭同時認定，黃榮、何家宏、晏洪在濫用職權犯罪中系共同犯罪，且作用相當，不分主從。鑒于三人在濫用職權犯罪中系被立案調查后如實供述罪行，屬坦白，可依法從輕處罰。三人濫用職權造成的大部分經濟損失已挽回，可酌情從輕處罰。

將胞妹送進牢籠

“是我親手將妹妹送進去（看守所）的，請認定（她）為自首情節。”法庭上，黃榮請求法官在辦理其妹妹涉嫌犯罪案中，給予從輕處罰。

判決顯示，2015 年至2017年期間，黃榮的二妹通過冒用他人身份的方式，成功套取“貸免扶補”小額創業貸款397 萬元。2017 年12 月25 日，其因涉嫌詐騙被立案偵查（已另案處理）。

法庭審理證實，2015 年至2017 年期間，宣威市工商業聯合會作為“貸免扶補”小額創業貸款承辦單位，黃榮、何家宏、晏洪分別作為該項業務的負責人和經辦人，在經辦“貸免扶補”小額創業貸款的過程中，違反規定，明知黃榮二妹冒用他人身份申報45 戶“貸免扶補”小額創業貸款，卻未按照規定和工作程序對申請個體工商戶進行實地查驗、調查，致使其套取45 戶“貸免扶補”小額創業貸款397 萬元用于個人公司資金周轉、購買化肥、煤炭以及償還個人貸款等用途，造成國家財政貼息資金損失30.0418 萬元。

“我的丈夫有修路的資質，在宣威修一條鄉村公路時，別人說只要有資質，誰修不是修？交給他修還放心。但我考慮到自己所處位置，沒有讓我的丈夫去干，而為親友承包工程打招呼的領導大有人在；我只是幫我妹妹貸了點款，何況款也還了，也算不了什么。”直到立案查處，黃榮對自己的行為還認識不清，想輕描淡寫帶過。

法庭悔罪遲

出生于1972 年6 月的黃榮，是從宣威大山深處飛出的金鳳凰，是家鄉人民的驕傲。走上工作崗位后，聰明勤奮的她，經過多個崗位的鍛煉，于2015 年當上宣威市政協副主席，成為一名副處級領導。但沒有想到，最終，這個女干部掉進了自己編織的貪腐牢籠中。

2018 年6 月4 日，云南省曲靖市沾益區人民檢察院以黃榮、何家宏、晏洪犯濫用職權罪、受賄罪、貪污罪，包某犯受賄罪提起公訴。

曲靖市中級人民法院決定，指定該案由沾益區人民法院管轄。同年9 月11 日，公訴機關建議延期審理。

庭審現場

法庭上，黃榮說她在2018 年2 月8 日被留置前，就帶著何家宏、晏洪兩位副主席對造成的損失追回300 多萬元，且兩個十萬元辦理過程中已在網上公示，他們作為承辦人有責任，但不是全部責任。其辯護人也表示，黃榮等濫用職權，致使公共財產遭受重大損失，已構成濫用職權罪，但不存在“情節特別嚴重”的加重處罰情節。

法庭上，何家宏、晏洪等也辯解，500 多萬的損失在案發前已經退賠大部分，損失只有幾十萬。犯罪中他們起從屬、協助的作用，部分業務不是工商業聯合會辦理的，而系外單位辦理的，由此造成的損失認定為是他們造成的損失，是不公平的也是不能成立的。

關于受賄罪的指控，他們認為受賄是相關人員事后為感謝對方而送的少量現金，有人情往來的成分；并且在被約談前他們就已主動退還、退贓，建議適用緩刑。三人在2017 年12 月已認識到行為的錯誤和嚴重性，積極主動退賠并上交所得款項。

法庭經公開審理同時查明：黃榮、何家宏、晏洪還打起了單位辦公用房租金的主意。2016 年下半年，3 人商量把宣威市工商業聯合會原辦公用房在2016 年收取的租金8 萬元，采取收入不入賬的方式私分。

2017 年12 月，為掩蓋犯罪事實，3 人將私分的8 萬元租金退還到單位賬戶。

黃榮、何家宏、晏洪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非法收受他人數額較大的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其行為構成受賄罪；包某身為黃榮的丈夫，利用黃榮職務上的便利，非法收受他人數額較大的財物后并告知了黃榮，其行為亦構成受賄罪。黃榮、何家宏、晏洪在受賄犯罪中，均系因濫用職權被留置后如實供述犯罪事實，系自首，可依法從輕、減輕處罰。包某到案后，如實供述受賄罪行，系坦白，可依法從輕處罰。黃榮、包某、晏洪在立案后已退交受賄贓款，何家宏退交大部分受賄贓款，可酌情從輕處罰。

黃榮、何家宏、晏洪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非法侵占公共財物，其行為已構成貪污罪。實施貪污犯罪時，雖系由晏洪提出，但經三人共同商量，事后何家宏為掩蓋貪污事實安排作假，三人系共同犯罪，且作用相當，不分主從。鑒于以上四人因濫用職權被留置后如實供述犯罪，案發前已主動退還貪污所得贓款事實，系自首，可從輕、減輕或免除處罰。

2018 年11 月23 日當天宣判后，黃榮等口頭表示服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