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現場規范執法能力養成探討

冒蓓蓓

警察現場規范執法能力是指警察在現場處警過程中依法規范履行職責所必須具有的能力。它是衡量警察駕馭警務實戰技能的重要標準，也是警察規范執法能力的外顯。合格的現場執法能力能保證警察正確選取現場執法的方法、手段及謀略，能使警務人員回避執法風險、降低執法成本、提高執法效果，警察將具有較強臨場處置能力，獲得執法主動權。注重培養這項能力將有效提升警察戰斗力，達致警力“無增長改善”。

在規范化執法活動的推進下，目前警察現場執法時普遍已具有自覺杜絕粗暴執法、尊重當事人、恪守程序、不濫用警械武器的意識，并且各級公安機關為了扭轉不利局面，制作了各類現場規范化執法的教學視頻，幫助一線民警學習并掌握現場規范化執法技能。但教學片畢竟只是模板，在千變萬化甚至緊張急迫的具體執法現場，依樣畫葫蘆可能是無效的，已拍攝的教學片也可能滯后于新的執法要求。因此，警察現場執法能力建設的基本要點不能只停留于出臺“授人以魚”的教學片或執法規范，而應更注重養成“授人以漁”的警察現場規范執法能力。具備了現場執法基本素養，再不斷跟進學習教學片及執法規范，才能有效內化民警的現場執法能力，以不變應萬變，保障在執法現場熟練并準確做出反應。

有關“警察現場規范執法能力”的理論關注及研究相對滯后。至2019年10月，筆者在中國知網中通過關鍵詞“警察現場規范執法能力”進行查詢，無法搜索出一篇標題為此的文章。與此關聯較近的是“警察執法能力”研究，近期的該類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武力使用、交通執法、網絡執法等具體警種執法能力提升。在“規范執法能力”條目下，只有31篇研究成果，而且研究著眼點全部在行政部門，并非聚焦公安部門。由此可見，有關警察現場規范執法能力的研究成果積累不夠豐厚且深度有待拓展。2019年，新出臺的《公安機關辦理行政案件程序規定》對現場規范執法提出了最新要求。本文將圍繞當前執法中警察必須具備的基本素質、基本知識、基本能力展開討論，探討警察現場執法能力養成的具體規劃、養成要點構建及養成落實等問題，為提升整體警察職業能力建設提供新的思考及實踐角度。

一、完善警察現場規范執法能力養成規劃

（一）正確執法理念是提升警察現場執法能力的觀念保障

“對黨忠誠、服務人民、執法公正、紀律嚴明”的十六字公安工作方針同時也是明確具體的現場執法指導理念，要把這十六字方針融于現場執法素質能力的養成及運用。“對黨忠誠”是每一位民警的最基本政治要求，人民警察要忠于黨、忠于祖國、忠于人民、忠于法律，做維護社會穩定的堅強柱石。在當今復雜的國際國內形勢下，民警要打牢思想根基，增強職業意識，明晰職責及擔當，現場處警時才有堅定不移的政治主心骨。“服務人民”要求民警強化服務群眾的宗旨意識，在現場處警時，能“急民眾所急，想民眾所想”，積極主動擔當作為。“執法公正”要求民警現場處警時規范執法，捍衛公平公正的法律價值，展現過硬職業素養。“紀律嚴明”要求恪守黨紀警紀，現場處置時展現良好紀律作風及工作作風。此外，警察必須樹立“安全履職”觀念，不做無謂犧牲，現場執法時要有風險意識，具有風險識別及評估的能力，緊急情況下要有自我防護能力。

（二）良好警用裝備是提升警察現場規范執法能力的物質保障

民警在現場出警時應規范著裝，攜帶武器、警械等必要裝備，還應按照規定配備執法取證儀等取證工具并全程使用。民警應熟悉各類警用裝備的使用要點，還應及時升級軟硬件，回應大數據警務的要求并提升對一線民警的保障。良好的警用裝備及有效使用能有效提升民警現場處警的效率、彌補警察個人能力不足、擴大有效控制范圍。

（三）快速聯動機制是提升警察現場規范執法能力的組織保障

警察執法絕不僅是警察的個體行為，當民警現場執法遇到緊急情況時，快速聯動機制將是單警現場執法的強力保障。民警到達處置現場后，應當向所屬公安機關迅速報告現場情況，如需增派警力可立刻請求支援；按照多警聯動機制增援的警力到達現場后，應立刻與在現場前期處置民警交接了解現場情況，共同繼續現場處置；現場處警完畢后，還應對現場處置案例進行總結反省，在不斷實訓及磨合中，促使快速聯動機制更有效增援一線現場執法。

（四）專業職業素養是發揮警察現場執法能力的能力保障

要根據法律規定及現場執法需要，突出解決執法中的棘手問題、社會關注的焦點問題及最新法律規范下的熱點問題，明確不分警種及地區，當下警察現場執法所要具備的基本素質和能力要求。此種職業素養養成重點及方法將在下文重點探討。而且應意識到，在警察不同的職業發展階段，現場執法能力養成重點是有區別的。

二、厘定警察現場規范執法能力養成要點

目前成果較豐碩的是與“現場”特征相關聯的“警察自由裁量權”研究，從警察自由裁量權存在的必要性、局限性、裁量標準、司法審查標準、自由裁量權控制等多角度展開了深入探討，相關研究成果對把握本主題中“警察現場規范執法能力”的“現場性”認識有極大助益。但分析目前警方現場執法實踐及規范公安機關現場處置權限的相關法律規定可見，警察現場規范執法能力要求遠非囿于警察自由裁量權范疇內，因此非常有必要就其能力要點做更全面科學探討。

（一）法律適用能力

首當其沖就是要強化警察現場執法時的規范意識、證據意識和程序意識，同時要讓警察理解法律的價值及追求。其中，證據意識是民警現場規范執法素養的突出體現，要以此為突破點，提高民警現場執法專業素養能力。2019年1月1日實施的《公安機關辦理行政案件程序規定》創設了行政案件的快速處理程序，明確了執法記錄儀所拍攝的內容可以代替傳統的筆錄，極大提升現場處警的效率，但同時也對執法記錄儀的現場使用提出了更高的證據標準，也要求現場民警有能力回應最新的執法要求。民警現場執法時不僅要對各類現場處置進行全程錄音錄像，而且還要注意使用執法記錄儀時各證據要點拍攝完整清晰，對關鍵的時間節點及重要的證據內容要做書面記錄說明。有效并規范使用執法記錄儀必將是近期民警現場規范執法能力養成的重點。

（二）實戰心理能力

警察是和平年代最危險的職業之一，公安工作面對很多社會黑暗面及突發情形，要求警察具備良好心理素質以保障在現場執法中有效調控自身情緒，理性專業平和處理問題。穩定的現場執法心理素質可幫助警察沉著應對現場復雜突發情況，能敏銳預感危險、能正確選取處置方法、能力爭時空主動。這是提高警察現場執法能力的優選途徑之一。目前提高警察現場情緒控制能力的最佳途徑是開展心理訓練。此類心理訓練應優先圍繞“特殊職業人群應激障礙排除”和“即時情緒調節”設計。在培訓之外，由于團隊支持對短期情緒控制影響重大，因此要構建更有力高效的110指揮體系及機動警力調度支援體系。

（三）現場判斷能力

現場判斷能力是指民警依據執法現場情況及專業素養所做出的判斷。現場執法判斷統籌能力至少要涵蓋以下幾方面考慮：

1.對規制因素的考慮。警察現場執法行為受多種規制因素的制約，包括天氣、地理、種族、性別和年齡等，每一個現場的警務處置環境都是獨特的。執法時，警察應認識到各個規制因素對執法方式和執法效果都有直接或間接影響，不能機械地依據處置模板來一成不變地執法，必須依據具體情形主動判斷及選擇該如何規范執法。

2.對利益關系的認識。在社會資源有限前提下，經常面對矛盾的警察要能認識到各方主體利益訴求不同，不同利益間存在沖突是不可避免的。應該通過學習培訓，讓民警能簡要判斷各方利益主體在現場執法中的地位、作用，這樣有利于現場執法過程中分析沖突的成因并制定初步方案。警察現場執法時更要秉承“十六字”公安工作方針，強調對公權力與私權利同時進行制約與激勵。

3.對暴力適用的認識。首先，必須正確認識警察職責，對依法使用暴力的情形及程度有準確把握。其次，要勇于規范使用暴力手段，消除因害怕追責而放棄使用暴力手段，損毀執法權威情形。再次，遵從目前多國警察通行的暴力使用“比例原則”，即警察現場執法時，僅在必要時才使用暴力，作為警察執行職務的手段，暴力必須在運用其他手段無法實現目的的情況下方能使用。

4.對成見偏好的認識。警察應能專業地避免個人成見及偏好影響認知，保證能以專業素養處理警務，特別是一些對專業素質要求較高的警務事項。如警察對兒童虐待事件的認知及態度與其處理該類案件的結果就有重要影響，如警察是否報告某件具體兒童虐待事件的態度就受該警察對兒童虐待行為是否是犯罪、虐待情形是否惡劣、該案所涉家庭的種族構成等認知的左右。此外，警察對受虐兒童及施虐父母所持的態度對兒童虐待案件的追訴有重要影響。警察比社會工作者更認同懲罰比矯正對虐待兒童侵害者更有效。因此調查兒童虐待案件培訓對現場處警人員非常有必要，可通過知識掌握來降低警察現場執法成見及偏見。

5.對自身定位的認識。現場執法過程中，警察并非僅具有“理性執法者”一個角色，有時必須是柔和的矛盾調停者、有時是嚴厲的暴力執法者、有時又是有人情味的傾聽者，各角色間迅速切換且功能各異，這種角色沖突是對現場執法警察能力的重大挑戰；此外，因警察現場執法工作效能與人們對警察履職效能間存在差異，警察也因此承受較大壓力。警察角色定位的不確定性必將影響其法定職責的履行，民眾也會對警察能力產生較大質疑。從角色沖突入手，幫助警察理解及應對角色沖突，降低或消除因此帶來的壓力，不僅會對警察自身心理健康有所幫助，而且有助于增強民警現場執法時心理掌控力，提升警察現場執能力。

（四）統籌安排能力

具體而言，該能力就是在現場執法時警察對任務目標、處理方式、次序先后等有合理統籌安排能力。民警現場執法時，需要對現場各因素快速判斷；需要統籌完成現場保護、人員救助、證據采集、報告記錄等多項處置任務；需要有序采取多種強制及非強制處置措施；當現場警情發生變化時，要有能力發現并及時調整。

（五）人際交往能力

人際交往能力是一種化干戈為玉帛的能力，是在目前社會矛盾突出背景下，警察現場執法的關鍵。該能力在警察現場執法能力養成中應注意突出以下兩點：一是人際融合能力即讓群眾感到警察可信可敬，促進警民關系和諧；二是表達和聽知能力，即警察有能力清晰表達自己的意圖并讓現場群眾清楚了解，同時也能正確理解對方表達的真實意圖。警務人員應意識到語言作用并得當使用，規范和提高民警現場執法語言運用能力，幫助警察掌握現場執法過程中溝通語言、告知語言、指令語言等手段差異及不同使用策略能有效改善現場處置，有助于相對人服從警察、理會意圖、化解矛盾，還能避免警察使用更高層級的武力手段。

（六）警械戰術能力

需要通過經常性的戰術與心理訓練來培養和鞏固警察現場執法安全意識及警械武器使用技能。要根據各警種的性質和任務，分別培訓射擊、格斗、警械運用、通信器材及交通工具使用等基本技能，特別要強化警察在現場執法中的戰術意識和戰術方法訓練，充分發揮現場執法的兩位民警的小組戰斗力；通過不斷進行更新訓練，幫助民警掌握新型的警械及警用器材的使用技能。

三、優選警察現場執法能力養成方式

（一）優化警務實訓方案

首先，要通過深入一線執法現場及與一線執法民警交流，準確把握現場規范執法瓶頸、提煉民警高效現場執法策略、明確現場規范執法具體細節、實時更新符合實戰需求的現場規范執法培訓內容、編寫民警現場執法能力訓練口袋書或拍制教學片作為有效的培訓教材。其次，充分利用警務大數據平臺的現場執法實況錄像及數據等資料，構建可視化的實戰訓練素材，運用數字化模擬警事訓練系統及實戰模擬全方位對抗訓練系統，提升民警現場執法中的應激心理反應能力及預判、感知、應變能力。最后，選拔富有實戰經驗的基層民警作為實戰教官與專業的公安院校業務教師，組成“理論加實踐”的教官團隊，將“戰、學、研”融為一體，有效組織貼近實戰又指導實戰的教學培訓。通過實訓，提高民警現場執法能力，確保民警高效履職，安全執法。在上文分析各具體現場執法能力要點的基礎上，強烈建議將言語表達能力及人際關系能力訓練如同執法技能及警械技能一樣列入警察現場執法能力重點培訓科目，該兩項能力已被實證研究證實可通過培訓取得內化及提高效果，并可在短期內使警察在現場執法中有較好提升；要能在紛雜警務現場快速判斷局勢并統籌規劃，需要以當事警察全面素質提升為支撐，此必將是長期及多因素努力結果，非警務實訓方式可為決定性作用。

（二）更新培訓技術方法

在警察技能培訓中可采用各種激勵手段以激發參訓民警的主觀能動性，提升培訓效果，但傳統激勵理論效果有限。目前已有不少關于激勵理論新近研究及轉化成果，如“心理契約理論”及“勝任力”模型等，都是較新型且效果明顯可適用于民警現場執法能力提升的激勵理論。其中，“心理契約理論”有助于在規劃及培訓中著力滿足民警心理需求，激發民警內因動力，進而提升民警的培訓主動性及現場執法工作滿意度；在警察現場執法能力建設中嘗試通過警察勝任力模型來區別全警培訓與專業警務能力培訓、初級警察能力及高級警官能力培訓，是有助科學構建不同層次警察現場執法能力的有益嘗試。注意將這些研究成果吸收入民警現場規范執法能力養成規劃及培訓必能有助于此能力的科學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