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體書店的生存探索路

文_本刊記者 劉志懷

由于電商的崛起，長沙實體書店和全國實體書店一樣，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寒潮。但是這幾年，長沙實體書店逐漸摸索出了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

打造“家”的氛圍

一個工作日的下午，長沙市太平街仍舊是人聲鼎沸。作為長沙最為出名的步行街之一，太平街內豐富多樣的特色小吃店和手工藝品店，吸引著來自五湖四海的人群。太平街由一條主干道和許多小巷子組成，而老袁的無間書店便開在街道中段，一條與主干道相交匯的巷子里。

按理說很少會有人在這里開一家書店，原本以為老袁是存了鬧中取靜的心思，結果他卻笑著說：“總不能把書店開在太偏僻的地方吧，開在大商場本錢又不夠，所以只好折中一下，開在這里。”

老袁是個愛書之人，他之前在一家大型書店上班，3 年時間他就從基層被提拔為主管。把愛好變成事業。在常人眼中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但老袁卻覺得這始終差點意思，總覺得朝九晚五的生活缺少了一點點自由，所以他決定自己開一家書店。

①悅閱書店兒童閱讀區

②悅閱書店暢銷書區

③目田書店門口的留言墻

今年7 月份，老袁獨自一人在湖南省長沙市的太平街租了一間兩層樓的住宅，重新裝修之后開了這家無間書店。無間，顧名思義，便是中間沒有間隙。老袁希望人與書也能做到無間。書店規模不大，樓上樓下加起來可能也就30 平方米左右，最多可以容納七八個人。但是老袁卻將這不大的空間劃分得十分合理。一樓的大廳里擺放著兩張書桌和一張小圓桌，店門右邊靠墻而立的是一個巨大的木質書架，左邊則是用布簾隔開的茶水間。沿著木梯盤旋而上，二樓的設置更加休閑：兩張躺椅，兩個書柜以及一個與投影儀相搭配的幕布。

書店內書籍的擺放并沒有既定的邏輯，全憑老袁喜好，同時也沒有許多所謂的暢銷書，大部分都是老袁這幾十年來的私藏，然后還有一些其他書友推薦給老袁的書。他說：“這里的書都是我親手淘回來的，大多都是一些我自己比較喜歡的，所以這里的大部分書我都看過。”在老袁看來，不論書店規模是大是小，書的品質都必須要好，如果將一本連自己都不愿意看或是看不下去的書放到書店，那便是對顧客的一種不負責任。

整間書店的燈光都是暖黃色，每一面空置的墻上都掛上了老袁自己喜歡的照片和畫，二者之間則是專門留給顧客寫留言的區域，最后用星星燈加以裝飾。書店雖小，卻不顯擁擠，柔和的淡黃色光線下，紙張都變得更有質感，店門一關，街道上的喧囂瞬間被隔絕。書店雖小，卻不顯擁擠，反而給人一種充實的家一般的感覺。

獨特的文青氣息

如果說無間給人的是一種溫馨的氛圍，那么位于八一橋的目田書店則是一種“文青”基調。

從老舊的電梯間走出來，迎面就能看到一塊很大的木板。木板的左邊是顧客們的留言，不僅留言的內容各不相同，留言紙的材質也讓人忍俊不禁。有用明信片的，有用A4 紙的，最讓人意外的就是還有人用的是餐巾紙，一一望去，喜感頓生。木板的右側鑲了一塊小黑板，上面是有人親手用粉筆摘抄下來的小說節選，字體不能說好看，但勝在認真、工整。

推開店門，“窗明幾凈”四個字立馬就會在你腦海里浮現。也許是因為在17 樓且將房間打通了的緣故，書店的采光效果也異常的好。純白色的墻面，幾個木質的書架，幾張書桌，一個靠墻的長沙發，構成了一個簡單卻不失精致的閱讀空間。靠近陽臺的墻上，掛著一個CD 機，一張靠近茶水間的桌上放著一臺老式打字機，書架從中間掏空，既能看書，也能看到書后面的人。這些細小的點綴，讓這方由60 平方米左右的兩室一廳居室改造而成的書店散發著一股獨特的氣息。

多元化的服務內容

靠獨有的氛圍吸引顧客，靠多元的服務留下顧客，這是許多大型書店在探索如何營造更加舒適的閱讀氛圍的同時，想出的另外一個辦法。

悅閱書店位于長沙保利MALL的6 樓，書店的名字源于它的宗旨，即：“以愛悅生，以道閱世。”悅閱書店可以說是一家大書店，它占地近200 平方米，裝修和營造的氛圍更傾向于綠色自然，所以在店內隨處可見植物彩繪以及鮮活的綠植。而在書籍的選取以及擺放方面，悅閱的把控顯然比無間以及目田要嚴格得多。據悅閱書店的店長王超介紹，他們會在每年新出版發行的幾十萬冊書中，精選出大約4 萬冊，然后按照類別以及火爆程度依次放置在書架上。總而言之，相較于無間和目田書店這類“雜牌軍”，悅閱書店這類“正規軍”無疑更加商業化、正規化、專業化。

悅閱書店大致分為4 個功能區，即閱讀區、飲品區、文創產品區以及還有待完善的租賃區。而閱讀區則更是細化為了童書區和成人閱讀區。王超說：“我們之所以將書店劃分成這么多個區域，就是為了讓每一位到店的顧客都能體驗到最好的讀書氛圍。我們書店開業至今，不論是書籍的篩選還是功能區的劃分以及整個店面的裝修風格，無一不是針對顧客的需求在不斷調整。”也就是說，但凡來到悅閱的讀者，除了可以進行閱讀，還可以享受咖啡、文創等多元服務。據王超介紹，他們會不定期地舉辦讀書分享會、影視沙龍等活動，從而進一步豐富他們的服務內容。

除了悅閱書店，類似這樣的多業態融合，近年來在長沙并不少見。于2018 年5 月落戶長沙IFS 國金中心三樓的西西弗書店，近600平方米的營業面積就包括了閱讀、咖啡、文創、兒童館和藝文中心等多個功能分區。據書店的林店長介紹，店內組成為80%的書店本體，15%的咖啡吧座，5%的創意雜貨。而且據了解，在這家西西弗書店開業僅1 個月之后，作為長沙首家24 小時營業的德思勤書店也宣布正式對外開放兒童繪本館，豐富其業態構成。德思勤24 小時書店總面積3200 平方米，目前除已經開放的兒童繪本館外，還將陸續建設或開放名人區、外文書店、文化講堂、展示長廊、創意集市等等。

在西西弗書店采訪期間，林店長還特意向記者介紹了一款他們的原創產品——“惜福”臺歷。這本臺歷的每一天都會在日期下方提出一個問題，然后通過節選一部經典小說或是文集的一段話來回答這個問題。林店長言語之中對這個文創產品也是充滿了信心。

此外，除了圖書、文創工藝品、交流講座，特質輕餐甚至也成了區別于傳統書店的核心競爭力之一。例如位于新民路47 號的岳麓書社以及位于建湘路的止間書店，它們都在書店內專門設置了用餐區，其菜單上提供了包括西餐和本土湘菜兩類菜肴，其下有多達上百種餐品。用餐的人被層層書架所包裹，安靜進餐的同時，再佐以淡淡的墨香，真是別有一番滋味。而像西西弗這類“老資格”的大型書店，更是創建了自己的咖啡品牌，只要書店開在哪，旁邊必定就有他們的咖啡店。

當然，多業態融合也并非這些大型書店的專利，像無間和目田這樣的小型書店同樣可以供顧客喝奶茶和看電影。據老袁介紹，目前無間書店大部分收入都是靠飲品和觀影在支撐，幾個月的時間里，書店仍舊處于略有小虧的狀態。所以他只能把書店的營業時間設置為下午兩點半至晚上十點半，周末則會延長半個小時關門。這是因為他上午要去一家培訓機構上班，這樣才能填補書店這邊的虧損。

在記者走訪的這么多家書店里，大部分書店其實都面臨著老袁這樣的困境，大多數獨立書店經營者的心里也都十分清楚，開實體書店很難賺到錢。像悅閱書店這般，圖書售賣利潤占總利潤60%左右，且能收支基本平衡的書店可以說是少之又少。時代在變化，公眾的文化需求也在發生著變化。面對日益逼仄的市場，跨界發展的確是實體書店的一個出路。但這樣的一條路必定是荊棘密布，當問及老袁是否會繼續“折騰”下去時，他說：“成也好，敗也罷，總要給那些愛書之人留一個能夠停下來讀書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