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招收留學生策略分析及對我國的啟示

■胡 怡/天津中德應用技術大學

一、德國的高等教育體系

德國有一個聯邦政府制度，授予其16個成員州的教育政策高度自治。各州負責高校基本經費和組織工作，每個州都有自己的高等教育管理法。坐落在柏林的聯邦教育部僅承擔一個協助者的角色，在財政援助、職業教育管理以及專業入學要求方面發揮著作用。聯邦法律（Hochschulrahmengesetz）為高等教育提供了一個總體的法律框架，同時，教育和文化部作為一個協調機構，促進了各州政策的協調。

德國有一個雙軌高等教育體系，高等教育由兩種機構提供：綜合大學（Universit?ten）和 應 用 技 術 大 學（Fachhochschulen，FH）。綜合性大學是德國唯一擁有博士授予權的大學類型，內設學科廣泛，非常重視學生們的基礎研究和學術培訓。應用技術大學則以實踐與應用為導向，學科設置以技術、工程、經濟等專業為主，更專注于專業教育同時伴隨少量研究。

近年來，德國的大學教育參與率普遍提高，特別是私立學校的入學人數有所增加。根據OECD的數據，德國高等教育入學人數在過去十年中大幅增加。凈入學率從2010年的46%上升到2015年的56%。根據統計，由德國科學委員會提供，2017年冬季學期在德國高等院校就讀的學生總數為2,847,821人。盡管如此，德國的高等教育入學率和畢業率仍低于其他工業化國家。有一部分原因歸結于德國的中等職業教育體系，德國中等職業學校的畢業生可以合法地從事入門級專業人員的工作，而不需要更高的學位。然而在其他國家，這些領域的就業通常需要高等學位。

二、德國高等教育招收留學生概況

2017年的報告強調了德國作為全球第六大研究目的地（繼美國，英國，澳大利亞，加拿大和中國之后）的地位，成為歐洲高等教育的主要目的地。在非英語國家留學目的地國中，德國排名第二。德國的國際學生人數在2012年至2016年間增長了三分之一（約36%）。與1996年相比，在德國學習的留學生已經翻了一倍。高等教育的留學生新生不僅在人數上穩步增長，比例也從2004的19%，增長到2014年的21.6%。據德國統計局的最新數據表明，2015/16冬季學期有超過34萬名外國學生在德國大學就讀。

德國高等教育機構的留學生分為兩個不同的群體：Bildungsinlaender和Bildungsauslaender。 Bildungsinlaender是在德國取得高等教育入學資格的其他國籍的學生，我稱其為純海外留學生。而Bildungsauslaender是其他國籍的學生，通常在德國長期居住，在上大學之前就讀過德國的一所學校，我稱其為外國國籍留學生。在2004年至2015年期間，德國機構招收的留學生人數從246,136人上升到321,569人，增長了近31%，其中純海外留學生占了73%左右。2015年，中國是最大的留學生來源國，占入境學生的12.8%，其次是印度和俄羅斯，均為4.9%。南亞、東南亞和東亞的留學生比例略高于2014年，東歐比例則略有下降。這一轉變主要是由于2015年印度入學人數增加了近25%，也使印度在德國排名前20位的發送市場中位居第二，過去排名第二的俄羅斯在2015年排名第三。來自美國的留學生只占德國國際招生人數的1.7%。2016年DAAD報告說，大約有44%的德國留學生來自歐洲，另有37%來自亞洲，僅有2.4%來自北美。

三、德國政府及機構對留學生的支持策略

作為歐洲最大的國家，隨著難民危機、歐洲主權債務危機以及英國脫歐投票等事件的出現，德國已經成為世界關注的焦點。德國8210萬人口的迅速老齡化是另一個迫在眉睫的問題。2015年，德國是繼日本之后世界第二老的人口，全球60歲以上的人口中有28%是德國人。據德國聯邦統計局估計到2060年，人口將下降到67.6至78.6百萬人。即使在最好的情況下，下降也會導致勞動年齡人口下降，這可能會削弱政府資助公共服務，削弱國家的經濟基礎。

面對這些挑戰，德國政府將高等教育國際化作為戰略目標并不令人意外。國際化對研究和教育的質量產生積極影響，提高學術機構的全球聲譽等各種好處。同時，它也伴隨一些經濟“溢出”效應，比如可以幫助減輕德國熟練的勞動力短缺和刺激移民。德國學術交流局（DAAD）委托2013年進行的一項詳細研究顯示，德國的留學生為社會帶來了相當可觀的經濟凈收益。

（一）博洛尼亞進程

作為參與“博洛尼亞進程”的47個國家之一，德國成功實施了本科和碩士兩級結構。歐洲研究改革（“博洛尼亞進程”）的主要目標是建立一個共同的歐洲高等教育區，支持國際一級學生和教師的流動性，促進成員國之間相互承認成績和考試。歐洲學分制（ECTS）是實現學習成果和獲得學位所需的學生總體工作量的量化指標。自2005年以來，德國畢業的留學生均可免費獲得文憑附件，無需單獨申請。文憑附件作為補充信息附在官方學位文件上，補充描述了高等教育學位和相應資格的標準化信息。德國通過批準《里斯本條約》（由歐洲委員會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制定的“承認歐洲地區高等教育資格公約”），履行了博洛尼亞進程關于承認海外研究的重要標準。

（二）政府策略

聯邦政府和州政府2013年發布的聯合立場文件呼吁實現大學“戰略性國際化”，促使留學生更好地融入大學生活，并且增加對跨國伙伴關系和國際營銷的資助。它還主張擴大在德國大學的英語教學學位課程的數量。近年來，英語授課碩士課程的數量大幅增加，目前約占所有課程的百分之十。另一方面，本科課程仍然是以德語教授的。德國政府還采取了支持高等教育國際化的移民政策。 2012年歐洲“藍卡”立法的實施，成為德國大學的國際畢業生獲得永久居留許可和進入大多數歐盟成員國勞動力市場的重要途徑。

（三）資金支持

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的資料，2013年，德國將其國內生產總值（GDP）的1.2%用于高等教育。作為高等教育的提供者，聯邦政府為大學提供基本的資助。高等教育機構總共約90%的資金來源于政府來源，絕大多數來自各個州政府（約75%）。聯邦政府通過特殊計劃（如未來的卓越計劃、卓越戰略、高等教育協議等）和研究設施（約15%）為高等教育機構提供資金。柏林在2005年至2017年期間為機構提供了46億歐元（50.6億美元）的大部分資金，以提高德國大學的全球競爭力。另外，約10%的高等教育資金來自私人來源，這主要是委托研究的結果，也包括私人捐助者的贊助，大學活動的贊助和學費收入。

四、對我國的啟示

據統計，2016年共有來自205個國家和地區的442,773名各類外國留學人員在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829所高等學校、科研院所和其他教學機構中學習。盡管近幾年來中國的來華留學工作不斷取得新的成績，但來華留學生在在校學生中所占的比例還很低，中國高校中的來華留學生數量與高等教育改革發展的目標還存在著很大差距。因此，借鑒德國留學生的教育改革措施必將更好地推動中國外國留學生教育的發展。

（1）加強來華留學的設計與規劃，堅持連續性、系統性和可操作性。在借鑒德國經驗的時候，前提是順應時代，結合我國具體國情制定滿足時代需求的策略。2010年教育部出臺的《留學中國計劃》，提出了未來 10 年來華留學工作的發展目標和主要任務，即到 2020年我國將力爭成為亞洲最大的留學目的地國，在華接受高等教育的留學生將達到 15 萬人；并就宣傳推介、招生錄取、培養模式、課程建設、生活服務、社會實踐、獎學金、就業等相關工作做出了原則性要求，為加強來華留學教育提供了方向指引和政策依據。

（2）加強服務導向意識，建立與國際接軌的全方位來華留學服務體系。在德國，DAAD不僅提供專門的資金支持留學生服務，積極推動建立留學生咨詢的服務窗口、簡化留學申請程序的專業服務機構Uni-assist，并且制定了《德國高校留學事務準則》保障留學生享有與本國學生同等的權利和待遇。在我國，來華留學生的服務體系還相對薄弱，我們應當借鑒德國的經驗，制定服務導向的有關住宿、學籍學制等管理規定，充分發揮高校的自主性，積極探索建立符合國家規定的具有自己特色的留學生支持服務體系，為留學生在華留學營造舒適、溫馨的環境。我們要以服務水平促教學質量，以教學質量求長期發展，為實現留學生教育可持續發展奠定一個展示的基礎，這樣才能吸引更多的留學生來華學習。

（3）提升高等教育國際化層次，積極推動多種類型的跨國高等教育合作。研究表明，高等教育國際化可分為三個層次：國際化的初期也是較低層次，以多元本國教育為主（multidomestic phase），以海外學習和海外研究為主要形式；中間層次的國際化是雙邊互惠的跨國教育階段（multinational phase），以建立海外分校為主要形式；國際化的高級層次將是全球性或者超國家教育階段 （global or transnational phase），該階段通過組織或機構變革以有效適應跨國家、跨民族和跨文化環境，強調對跨文化相互作用、多國團隊和全球聯盟的管理能力，以追求卓越、最低成本為目標。德國開設了聯合學位課程，為此吸引了大量高素質的留學生。我國高校應在雙方學生平衡的雙向交流和培養基礎上，鼓勵引導我國優秀高校主動走出去跨國辦學，開設聯合課程和學分互認課程項目，吸引高素質合作院校的學生，提升我國教育國際化層次，從而使我國在國際教育市場上占有一席之地。

注釋：

①歐洲學分制即歐洲學分積累與轉移系統,由課程單元、學習負荷量、學業水平和高等教育機構的“標簽”等重要因素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