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 血

黃奕誠（新加坡）

叮咚……叮咚……

鴻濤知道是那個一直纏著醫院要聯絡他的人。

自從鴻濤母親意外身亡后，鴻濤常常到醫院捐血。上個星期，醫院來電問他可否再捐血救一個意外工傷的傷者。

鴻濤毫不猶豫答應了。傷者獲救之后非常感激，一定要當面道謝。

在醫院的再三聯系下，鴻濤答應了。

打開門后，鴻濤打量著站在眼前的這中年人，腦袋頓時“轟隆”一下，雙眼因憤怒而紅了起來：“是你！”

中年人也認出了鴻濤，尷尬得臉都僵掉了，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鴻濤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寶貴的血液竟然是捐給了仇人！

八年前，鴻濤的母親出席朋友女兒的婚宴，回家路上，被眼前這歹徒搶劫。母親被歹徒推搡摔倒，頭碰到了石頭，血流不止。送去醫院時，因為失血過多人已經昏迷，需要馬上輸血。沒想到醫院的血庫剛好缺少母親血型的血，母親就這樣沒了。

惡徒雖然最終被捕鋃鐺入獄，但是失去母親的痛一直留在了鴻濤心里。為了不讓別的病人像母親一樣失去生命，鴻濤經常去醫院義務捐血。

“謝謝您救了我一命。”中年人“咚”的一聲跪下了。

“當年，我老婆和孩子出了車禍，肇事司機逃跑了，我老婆當場死亡，孩子送醫院急救，急等著錢，我才起了搶劫的念頭……可是我的孩子還是沒能救回來……這是對我做壞事的報應呀……對不起……”中年人悔恨交加，已經泣不成聲。

鴻濤在教會常常教青少年學習圣經里的“愛你的敵人”，而現實中，自己卻無法做到。鴻濤心里很矛盾，對方其實也是受害者……

心里一番掙扎后，鴻濤的眼光溫和了許多，他伸出了手，將中年人的手緊緊握住。

（選自世界華文微型小說研究會編《青春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