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洪生教授治療肺癌經驗總結

許煒茹 林洪生

[摘要] 原發性支氣管肺癌是嚴重威脅人們生命健康的惡性疾病，近年來其發病率和病死率在惡性腫瘤中高居榜首。林洪生教授在臨床上對該病的治療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取得了較好的療效。本文對林洪生教授治療原發性支氣管肺癌的經驗進行了系統總結，提出“正氣虧虛是肺癌的發病基礎”“痰瘀同病為肺癌標實的主要表現”“氣陰兩虛血瘀是肺癌放療后的主要證型”等學術思想，總結了“癌毒”在腫瘤發病中的作用，提出“衷中參西，分階段治療”等臨床經驗。

[關鍵詞] 肺癌;經驗;林洪生;癌毒

[中圖分類號] R734.2?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 [文章編號] 1673-7210（2019）03（c）-0131-03

[Abstract] Primary bronchogenic carcinoma is a malignant disease that seriously threatens people's life and health. In recent years， the incidence and mortality of lung cancer rank first among malignant tumors. Professor Lin Hongsheng has accumulated rich experience in the treatment of this disease and achieved better therapeutic effect. This article introduces the experience of professor Lin Hongsheng in the treatment of lung cancer. “Qi deficiency is the pathogenic basis of lung cancer” “phlegm and blood stasis is the main manifestation of lung cancer” “qi yin deficiency and blood stasis is the main syndrome of lung cancer after radiotherapy” and other academic ideas are presented. The role of “cancer toxin” in the pathogenesis of cancer is summed up. “The integration of Western medicine and Chinese medicine and treatment by stage” and other experience are proposed.

[Key words] Lung cancer; Experience; Lin Hongsheng; Cancer toxin

原發性支氣管肺癌（以下簡稱“肺癌”）是嚴重威脅人們身體健康的常見病和多發病，近年來其發病率和病死率呈逐漸上升的趨勢。林洪生教授在臨床上對該病的治療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取得了較好的療效，筆者有幸跟隨導師出診，現就其經驗作如下探討，以飧同道。

1 正氣虧虛是肺癌的發病基礎

林教授認為人體的正氣虧虛是肺癌的發病基礎。素體稟賦虛弱，或后天失養，或久病失治，均可導致臟腑陰陽失調。正氣不足，而后邪氣踞之，損傷肺、脾、腎三臟，“肺主氣司呼吸”，“脾為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腎藏元氣”，三臟受損，均可致肺氣不足，正氣不足于內，外邪趁虛而入，氣機不暢，血行郁滯，津液不布，聚而為痰，痰和瘀互相交阻，日久生成腫塊，釀生癌變[1]。

林教授在臨床上運用扶正培本的治療法則，治療時攻邪“衰其大半而止”[2]。臨床上反對治療腫瘤“見瘤不見人”，反對忽略患者的整體情況，專用峻猛、攻伐之劑，或重用苦寒之品，盲目活血化瘀、軟堅散結、以毒攻毒，反而造成患者免疫力下降，影響患者的“帶瘤”生存[3-4]。

追根溯源，扶正補虛當宗《理虛元鑒》之虛證三統，即“虛證有三統，統于肺脾腎是也，肺為五臟之天，脾為百闔之母，腎為性命之根……孰有大于此三者哉”。而肺、脾、腎之中又以脾為最重。脾主運化，胃主受納，脾胃為“后天之本”。所以健脾益胃又為扶正補虛之根本。在腫瘤治療的過程中，放療、化療、靶向治療以及長期服用苦寒的中藥，都可造成脾胃功能的損傷，如果不及時糾正，會引起臟腑功能受損，機體腫瘤未被有效控制，反而促使患者病情惡化[5]。中醫認為“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亡”。林教授運用扶正固本法，權衡利弊，根據患者胃氣盛衰、體質及病情而制訂治療方案[6]，只有脾胃健運，氣血才得以化生。化療后的患者出現脾胃失和，惡心、嘔吐時林教授多應用“六君子湯”以益氣健脾，和胃止嘔，并加用山藥、焦山楂、焦神曲、佛手等，以消食化積、生發脾胃之氣。林教授主張配合調理氣機類藥物以此來保證脾胃的通降功能正常，并根據病機的不同，采用不同的通法，如溫通法、泄熱法、潤腸通便法等，直中病機，使脾胃氣機通暢。《內經》云：“腎主藏精，主生髓。”部分肺癌患者化療后出現骨髓抑制，林教授以補腎益精填髓為法，陰虛者予以左歸丸加減，陽虛者予以右歸丸加減。《景岳全書·新方八略引》提出：“善補陽者，必于陰中求陽，則陽得陰助而生化無窮;善補陰者，必于陽中求陰，則陰得陽升而泉源不竭。”林教授運用養陰為主的方藥時常加以補骨脂、肉蓯蓉等藥物以補陽，在使用大量溫補腎陽藥時，佐以少量麥冬、生地使陽有所生化，從而促進骨髓功能恢復。

2 痰瘀同病為肺癌標實的主要表現

林教授認為痰瘀既是邪毒侵肺導致臟腑陰陽失調的病理產物，又是導致正氣虧虛、邪毒膠結成腫塊的致病因素[7]。正如《雜病源流犀燭》中說：“邪積胸中，阻塞氣道，氣不得通，為痰……為血，皆邪正相搏，邪既勝，正不得制之，遂結成形而有塊。”

從臨床表現來看，肺癌患者不論早中晚期，大多見有痰瘀相關為病的情況[8]。痰是津液的病變，瘀是血的病理形式，二者關系密切。如氣促、咳嗽為肺失宣發肅降、痰濕阻肺。痰瘀互結，脈絡瘀阻，血不循經從而溢于脈外，可見痰中帶血或咯血。久病入絡，陰精陽氣不得順利通行，從而瘀結于胸中，則可見胸痛，痛處固定。瘀毒痰濁互相膠結，積聚于肺臟，日久而成腫塊。瘀血較輕的患者，林教授在臨床常用川芎、赤芍、雞血藤等藥物;瘀血較重的患者，選用乳香、莪術等藥物;瘀血伴有出血的患者，加用三七粉以止血不留瘀[9]。痰濕患者，林教授常用二陳湯作為底方加減運用。二陳湯在臨床廣泛應用于肺癌的治療，臨床研究表明二陳湯可減輕晚期肺癌痰濕證患者的化療毒副作用，改善患者癥狀[10-12]，提高生活質量。

3 肺癌發病以正虛為本邪實為標，倡“癌毒”之說

林洪生教授認為腫瘤的發病正如《素問》所說“正氣存內，邪不可干”“邪之所湊，其氣必虛”。其中正虛為本，邪實為標。眾所周知，腫瘤病具有難以治愈、容易轉移和復發、預后差的特點，目前發現唯有“癌毒”才能體現其損耗正氣、廣泛侵襲、毒邪難清的特點。

癌毒既可直接外客，亦可內生。外來之毒主要是指由外感六淫邪氣過甚轉化為毒或外邪內侵醞久成毒。內生之毒主要是由于臟腑陰陽失調，氣血運行失常，醞積體內而生。飲食不節、勞逸失度、內傷七情均可為內毒產生的誘因。明代張景岳認為：“脾胃不足及虛弱失調之人，都有積聚之病。”內毒與外毒雖然來源不同，但都能對人體造成傷害。外毒可造成人體功能紊亂而產生內毒，內毒之生能加重病情，進一步耗傷正氣損傷人體，使外毒易于侵入機體，二者相引，導致在有遺傳先決條件的個體上形成了腫瘤。林教授認為雖然惡性腫瘤的病機復雜，歸根到底離不開癌毒，故結合發病部位，在辨證論治的基礎上加用相應歸經的祛毒抗癌中藥。在遵循中醫辨證論治理論的同時，還將現代的基礎研究結果融入惡性腫瘤治療中。林教授在臨床治療肺癌用藥時，常用藥物有半枝蓮、半邊蓮、白英、龍葵、貓爪草、金蕎麥等[7]。林教授選用不同作用機制的抗癌解毒藥物進行配伍。半枝蓮與半邊蓮聯合用藥，分別從抑制血管生成、促進腫瘤細胞凋亡兩方面實現抗腫瘤的作用。現代藥理發現，半枝蓮中的活性成分半枝蓮總黃酮在體外對人肺癌細胞A549的增殖抑制率>50%[13]，謝輝等[14]研究發現半枝蓮通過抑制血清VEGF和Ang-2表達，從而降低肺癌組織微血管密度，實現對肺腺癌的抑制。韋星等[15]發現含半邊蓮的提取物對人肺癌APC-A-1細胞增殖有很強的抑制作用，其機制可能與誘導細胞凋亡相關。白英和龍葵也是林教授常用的藥對，基礎研究證實白英和龍葵提取物分別從誘導細胞凋亡、抑制腫瘤細胞的侵襲和遷移方面實現抗腫瘤的作用。白英提取物可通過調控VEGF相關信號通路的蛋白而誘導A549細胞發生凋亡，白英總堿通過VEGF相關信號通路調控A549細胞的凋亡與周期，阻滯細胞周期于G2期[16]。Zhang等[17]研究發現龍葵提取物可增強肺癌細胞A549和H1299的放化療敏感性，影響腫瘤細胞的侵襲和遷移。林教授會根據患者病情變化定期更換抗癌解毒的藥物，最大程度控制腫瘤，延長患者生存期。

4 氣陰兩虛血瘀是肺癌放療后的主要證型

肺為嬌臟，喜潤惡燥，放療易致肺陰不足。《理虛元鑒》曰：“陰虛之證統于肺，陽虛之證統于脾。”放射線屬于熱毒，過則傷陰，陰傷則精血枯涸，脈絡瘀阻。此時應以養陰清熱為主，中晚期肺癌患者，由于病情的發展，正氣過度消耗，營養攝入不足，放療后陰津被放射線火毒所煉，日久極易傷陰耗氣，虛象更甚[5]。故林教授治療放療后的肺癌時運用益氣養陰、生津潤燥法，并根據不同部位和證候辨證施治[18]，尤其強調未病先防，放療前或放療同時開始服用湯藥，常用沙參麥冬湯以清養肺胃，生津潤燥，加用紅景天以補氣清肺，炒白術、生黃芪以健脾益氣，肺熱患者加用石膏、桑白皮以清肺熱。補虛的同時勿忘祛邪，故在益氣養陰的基礎上加用解毒抗癌的藥物，常用白花蛇舌草、石見穿、半枝蓮等。對于合并血瘀的患者，常用涼血活血藥物如赤芍、丹皮等。林教授強調用藥不可過分寒涼更傷脾胃，致虛實錯雜，疾病復雜。

5 衷中參西，分階段治療

在肺癌的治療過程中，林教授不但重視患者的一般情況，還強調要與西醫手術、放療、化療、靶向治療相結合。并根據各個階段治療的特點而調整用藥[19]。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①中藥與手術治療相結合，可以幫助患者術后康復，防止術后復發、轉移;②與放療、化療相結合，可以減輕放化療的副作用，提高放化療的完成率;③對于不能耐受西醫治療的晚期腫瘤患者，單純應用中藥治療，提高患者生活質量，延長生存期;④與靶向治療相結合，減輕靶向治療引起的副作用。靶向藥物常見腹瀉、皮疹等不良反應。靶向藥物引起的皮疹，多表現為皮膚瘙癢、疹色紅，表現為陰虛內熱血瘀，加用石斛、赤芍、白鮮皮等[20]。對于靶向藥物引起的腹瀉，多表現為便溏、納少、腹脹，考慮多為脾虛濕盛，加用山藥、炒薏仁、芡實等藥物。

6 總結

林教授認為，正氣虧虛是肺癌的發病基礎，所以扶正治療貫穿腫瘤治療的始終。目前，西醫針對肺癌患者的治療主要是手術、放化療、靶向治療。林教授針對不同患者的不同治療階段，應用相應的中藥，把握扶正與祛邪的尺度，同時將最新的基礎研究結果融入處方中，盡可能改善患者生活質量，最大程度延長患者生存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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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8-07-27? 本文編輯：張瑜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