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靈悅
摘 要:“多數人暴政”是指在民主制度下,多數人對少數人產生的政治壓迫。即使是在19世紀即使是在進行了資本主義改革的英國,體現為民族主義的“多數人暴政”同樣存在,成為造成猶太民族悲慘遭遇的原因之一。同時代的哲學家密爾,在對邊沁的功利主義哲學修正上補充了“自由”與“個性”主要思想,政治上體現在他對于“多數人暴政”問題的思考,他提出調和個人與社會關系以區分民主與個人的界限的預防方法。
關鍵詞:猶太人 民主 多數人暴政
約翰·斯圖爾特·密爾是19世紀英國著名的自由主義政治思想家,由于密爾父親的關系,密爾從小就受到邊沁的關愛和影響,早年成為功利主義的信徒,但在1827年,他陷入一場嚴重的精神危機,開始反思功利主義冰冷的理性主義,在孔德、托克維爾、洪堡等人的思想中汲取養分繼承和修正邊沁的功利主義,對“自由”和“正義”的含義進行了補充。
一、密爾自由主義政治思想
(一)修正的功利主義基礎
功利主義(utilitarianism)同時也叫“功利論”、“功用主義”,它將一種行為的結果作為評判行為的標準,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臘伊比鳩魯的享樂主義,英國哲學家邊沁完善了整個理論,并將“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定為功利主義的基本原則,在邊沁看來,人的本性在于趨向幸福回避痛苦,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即是指社會當中大多數人的幸福得到滿足。只要大多數的人獲得最多的快樂,就可以構成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當個人利益與社會利益產生沖突時,需要舍棄少數人的幸福來成全最大多人的最大幸福。與此同時,邊沁的幸福是物質層面的,每個人的幸福可以憑強度(Intensity)、持續時間(Duration)、確定性(Probability)這三個標準被計算出來。從基本原則和幸福可以計算的觀點,都可以看出邊沁的功利主義是一種喪失了個人關懷的冰冷的理性主義。在這樣的基礎上,密爾進行了理論的修改和完善,他認為快樂可以分為兩類,一種是肉體或者是物質上的快樂,另一種是精神上的快樂,即“做一個不滿足的人比做一個滿足的豬好[1]”。
(二)“多數人問題”和公眾輿論
密爾對于個人自由地強調和保護在政治方面的體現在于他對法國思想家托克維爾提出的“多數人暴政”的思考中,他將其分為兩種類型,第一種階級立法表現為,在民主制中,立法機關作為“大多數人的統治,統治的權力受到地方或階級利益的支配,不按照對全體人民利益的無私關懷所要求的原則行事[2]。”第二種社會專制體現在一個社會中占優勢地位的階級利益與感情(即社會中盛行的觀點、道德與情感)對少數人造成的壓迫。19世紀英國猶太人主要遭受的便是第二種“社會暴政”。
“當社會本身就是暴君時,就是說,當社會作為集體而凌駕于構成它的個別人時,它的施虐手段并不限于通過其政治機構而做出的措施。社會能夠并且確實在執行他自己的詔令。而假如它所頒的詔令是錯的而不是對的,或者其內容是它所不應干預的事,那么他就是實行一種社會暴虐,而這種社會暴虐比許多種類的政治壓迫還可怕,因為它雖然不常以極端性的刑罰為后盾,卻使人們有更少的逃避方法,這是由于它透入生活細節得多,由于它奴役到靈魂本身。”[3]這種危險一直存在著,如大多數地區多數人的宗教狂熱,狹隘的民族主義等情緒和偏見,這構成了對理智的個人和少數人的社會壓迫,所以當一個社會所“頒的詔令是錯的而不是對的”時,“多數人暴政”使得整個社會走向非理智狀況。無獨有偶,類似的社會暴政同樣出現在德國魏瑪共和國時期,納粹黨成為當時國會第一大黨并導致后面的一黨專政的很大原因便是當時相當多的德國人對希特勒的愚蠢擁護。
二、英國重新接納猶太人時期的“多數人暴政”
(一)言論影響背景
1644年,英國政論家約翰·彌爾頓在演說詞中指出:“抒發己見、并根據良心做自由地討論,這才是一切自由中最重要的自由。”1689年權利法案第9條規定:“國會內之演說自由、辯論自由或議事自由,不應在國會以外之任何法院或任何地方受到彈劾或詢問。”這條規定雖然是針對議員享有言論自由的特權,但這種議員的特權必然會擴展到普通人的言論自由。因此,英國成為十七世紀言論最為自由的國家,政府濫用權力機會很少,如同密爾所言,在英國,“不大有實際執行起來以反對政治討論的危險”,因為人們“不必顧慮政府”[4]。
(二)社會民眾鼓吹反猶主義
1655年,米那西·本·以色列向克倫威爾請愿猶太人獲得英國居住的權利然而在國務會議遞交請愿書后,由于公眾和會議代表的反對,克倫威爾關于此事的討論會議被迫解散。1656年,英國官方才以默許的方式重新接納猶太人。之后英國民眾提出了各自的反對觀點,大部分借助各自的宗教和商業目的。在當時的英國社會背景中,公眾輿論對政治的影響是巨大的,所以即使是在完成了資產階級革命的英國,猶太人解放運動依舊不能順利。散布于英國各角落的反猶小冊子歪曲了猶太人的嘴臉。英國政府則以默許的方式,允許猶太人在英國定居,但猶太人的生活時常遭到限制。18世紀,英國執政的輝格黨人因為同情猶太人的遭遇,發行了保護猶太人利益的《猶太法案》,以期幫助他們獲得英國國籍。然后,反猶的小冊子、報刊文章又開始紛紛砸向輝格黨和猶太人。
三、預防“多數人暴政”
密爾把“多數暴政”分為階級立法與社會專制兩種形態。為了防止階級立法,他提出比例代表制、財產與文化素質限制、復數投票制,這些方法擴大了人民的政治參與同時又緩和了擴大參與的負面效應。社會專制是造成19世紀英國猶太人解放運動的阻礙的原因之一。猶太人在歷史上的悲慘遭遇有紛繁復雜的原因,但不能否認的,社會民眾“暴政”中的民族主義是主要原因之一。歷史和經驗表明,多數人的意見雖然不見得明智,但在民主邏輯的作用下,打著“民意”“公意”的旗號,再經過多數原則的粉飾,多數人的意見幾乎無往不勝,成為社會民眾的一種獨裁。要解決“多數人暴政”的問題,首先要分清楚民主的邊界,調和個人和社會的界限,否則,民主很容易變成專制。為預防“多數人暴政”,密爾提出的總原則是:利用法律的物質懲罰形式,或是利用公共輿論的道德形式,在個人獨立與社會之間做出適當的調整。在《論自由》中,密爾強調了兩個原則以區分個人獨立和社會或國家:“第一,個人的行動只要不涉及自己以外什么人的利害,個人就不必向社會負責交代;第二,關于對他人利益有害的行動,個人應該改負責交代,并且還應當承受或是社會的或是法律的懲罰”[5]同時密爾提倡思想自由和討論自由,提升民智;個人生活方式應當多樣化以克服工業時代的同質性;反對國家通過教育壟斷的方式對人民灌輸意識形態。
注 釋
[1] 周輔成.西方倫理學名著選輯(下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7.211.)
[2] 約翰·密爾:《代議制政府》商務印書館1982年版,第93頁.
[3] 約翰·斯圖亞特·密爾:《論自由》,徐寶骙譯,商務印書館,2005年,第四頁
[4] 約翰·斯圖亞特·密爾:《論自由》,徐寶骙譯,商務印書館,2005年
[5] 約翰·斯圖亞特·密爾:《論自由》,徐寶骙譯,商務印書館,2005年,第1頁
參考文獻
[1] 約翰·密爾:《代議制政府》[M].商務印書館1982年版,第93頁
[2] 周輔成.西方倫理學名著選輯(下卷)[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7.211.
[3] 約翰·斯圖亞特·密爾:《論自由》[M].徐寶骙譯,商務印書館,2005年,第1頁
[4] 孫敬奇.英國反猶主義演進(1881-1939)[D].蘇州:蘇州科技學院,2014:1-67
[5] 施雪華, 胡勇.近代西方“防止多數暴政”思想[J].政治文明, 2004, (3): 31-36
[6] 張愛玲.淺談民主與多數人暴政[J].企業導報, 2012, (10): 280-2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