餛飩記憶

吳嘉儀

上高中之后，再也沒有了小學、初中時統一配送的早點了，只能靠自己解決，一時間我的早點便成了全家人的一塊“心病”。吃過了我家附近的各式早點，我偏愛上一家簡易早餐攤上的餛飩。

這家的餛飩，皮香滑可口，內餡圓潤無比，咬上一口，肉汁噴射開來，鮮美的味道會唇齒留香。喝一口湯，香香甜甜。仿佛吃的這不是一碗餛飩，而是高檔酒店里宴席上的燕窩魚翅一般。

可好景不長，我隨父母搬了新家。吃過新家這邊林林總總的早點了，可我卻再也沒吃過像老房子那邊那家的餛飩那樣的美味，再也沒有過那份酣暢和滿足。

我的失落，最終沒有逃過奶奶的那雙“假眼睛”。之所以說奶奶的眼睛是“假眼睛”，是因為奶奶由于年近八旬，雙眼患有嚴重白內障，前些年不得不做了眼睛手術，換上了眼睛晶體。但奶奶的眼睛和內心明鏡似的，我任何情緒上的風吹草動她都記在心上了。

那個冬日正好下雨夾雪。天氣惡劣，且時間有點趕，爸爸準備用車子送我去上學。我跟著爸爸出了門，趁等電梯時，跟爸爸嚷嚷：“我吃啥早點？”

“唰”，電梯門開了，奶奶舉著布滿雪花的雨傘，手上抱著東西緊緊焐在胸口，腳上套著已看不出本色的泥雪鞋子，緩緩走了出來。正驚訝著，一個裝著熱乎乎的早點的塑料袋遞到我面前：“趁熱吃吧。”奶奶轉身進房門了。我捏著早點袋，好像沾了好幾小坨冰雪塊，細細一看，早點袋內竟是我最愛最愛的老房子那邊的餛飩，碗邊還散落了幾點冰雪夾雜的小泥點。

爸爸開著車子慢慢地行走在上學路上，我狼吞虎咽著這滿是“奶奶味”的餛飩，享受著獨有的美味，打心窩子都暖暖的。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在回來的路上，奶奶擔心錯過我上學的時間，拼命趕呀趕呀，雨雪路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以至于早上的那碗餛飩帶上了點點冰雪味……

如今，我已經很久不吃餛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