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花
摘要:布爾迪厄開創了社會學視角下“趣味”理論研究的先河,20世紀60年代在法國乃至歐洲產生巨大影響,與美國的貝克齊名。這一理論的提出是建立在反康德的純粹美學基礎之上的,是對社會空間的建構,他專注于趣味的審美配置對階層的區分,揭示趣味產生的社會因素。他采用的社會學方法也為后世留下方法論指導。關于布爾迪厄的研究大多從社會文化權利游戲角度,本文則重點分析布爾迪厄的趣味中體現的階層區分意識,趣味區分下階層的對立方面,對布爾迪厄的趣味理論進行分析。
關鍵詞:趣味;區隔;階層對立
中圖分類號:B83-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9)03-0040-02
布爾迪厄的思想在20世紀60年代以后才被置于某種高度,布爾迪厄的知名度也隨之提高,他的理論被廣泛研究。布爾迪厄的趣味研究是建立在反康德的基礎之上的。康德認為審美鑒賞來源于純粹形式的無利害的關照,注重純粹形式鑒賞,“鑒賞是通過不帶任何利害的愉悅或不悅而對一個對象或一個表象方式作評判的能力。一個這樣的愉悅的對象就叫作美。,愜布爾迪厄反對康德的“美學”,他認為康德的美學忽視了社會不同階層的區分,認為康德是先驗層面上的審美無利害,對于純粹形式的分析規避了社會區隔的功能,同時康德提出的純粹審美與大眾審美相對立,忽略了不同階層的審美配置造成的區分。布爾迪厄將康德的思想重新歷史化,放置于整個社會背景,研究普遍動機后的社會因素,他倡導的審美趣味是擁有大量文化資本的集團的特權。布爾迪厄從社會學視角分析不同階層對于審美的判斷和選擇,并且根據調查的趣味研究區分社會各階層。他將拍攝照片的內容和題材選擇作為參照,在布爾迪厄的調查中,資產階級對于更多關注照片形式和內容的美,營造意境和美感,拍攝照片的目的也是為了體現藝術性、資產階級的精神氣質或藝術獨特創作;而民眾對于藝術作品的判斷,更多來源于功能而非形式,是對被表現事物的現實或對表象所服務的功能的反應,且這種形象從屬于功能的“美學”是主體一再強調其判斷的有限性的局限和條件,根據拍攝目的和創作內容區分了每張照片的可能用途和受眾。他始終認為“民眾的精神氣質暗中以一個反論題對抗美的分析的每個命題。”鄒這是大眾美學對純粹美學的反抗,野蠻趣味對純粹趣味的反抗。由此可見,對于趣味的研究關注到社會條件,而不僅僅是主體對于直覺、感知的理解,系統放在社會因素中考察,揭示出趣味的對立是階層區分的根源。
趣味的區隔是由其社會生成條件決定的。布爾迪厄認為趣味的區分受到社會多種因素的影響,首先這種影響與學歷有關,他探討了教育系統中文化資本的占有,并隨之細分了影響文化資本占有的家庭教育因素和社會因素重點是學校教育,又具體分為家庭文化資本占有、社會出身及家庭經濟資本的影響,社會學校教育的綜合影響得出,學歷在社會中之根源是經濟資本占有多少的結論,他還認為某種選擇與職業有著密切的關系。他采用社會學中統計的方法,在綜合比較了大眾階級、中產階級和高等階級對歌曲和音樂方面的偏好,通過證明學校教育資本占有的多少將各種不同的階級和階層嚴格等級化。根據布爾迪厄在針對職業一調查列表中顯示,在屬于大眾階級、取得職業教育證書或專業技能證書或沒有任何文憑的100人中,在受喜愛的3名歌手中,33人選了蓋塔里,31人選了佩圖拉·克拉克,受喜愛的三部音樂作品中,65人選了《藍色多瑙河》,28人選了《馬刀舞曲》,這說明教育資本配置對消費者的選擇產生影響。比如法國重點大學頒發的證書,代表精英階層的文化資本,位于教育的最高端,在學歷上首先擔保了一種能力,這直接影響了對音樂類型的選擇,同時使得擁有文化資本較多的資產階級與中產階級區分開來。同時根據消費者選擇的藝術作品作為對象,布爾迪厄區分出三個與教育水平和社會階級大致相符的趣味空間:合法趣味、中產階級趣味和民眾趣味。三個社會階級或階層中,最富有的學校教育資本的統治階級對合法作品的占有層次最高,他們對文化始終保持著自信與自由,中產階級只能集中于主要作品的次要藝術,民眾趣味則集中于輕音樂作品或因廣為流傳而貶值的深奧音樂作品,比如《藍色多瑙河》、《茶花女》。布爾迪厄首先分析了在場中對于藝術作品偏好的原因分析,產生趣味的社會條件不是僅僅由個人直覺產生,而是強大的社會資本的支撐。布爾迪厄稱有知識和有文化是不同的概念,他認為通過學校學習擁有學歷的才是有文化,而像小資產階級那樣通過自身積累而達到的只是知識層面,他們無法與文化保持熟習的關系,所以他否認年與代造成的經驗豐富,對中產階級搖擺不定的矛盾與焦慮進行批判,他認為只有通過高校賦予的學歷才是證明有教養的文化的條件。而資產階級對于文化的占有是高雅與嚴肅的,是合法文化,從而形成趣味的區隔。
布爾迪厄對趣味的研究建立在習性基礎之上,習性等同于趣味,財產結構和社會軌跡構成習性和習性在所有實踐產生的有系統選擇的根源。布爾迪厄的“趣味(也就是表現出來的偏好)是一種不可避免的實踐證明。人們無法討論趣味或顏色:這不是因為所有趣味都存在于天性中,而是每種趣味都覺得建立在天性的基礎上——作為習性,趣味幾乎總是如此一,這就將其他趣味拋到違反天性的羞恥之中”。他研究了不同趣味造成的習性,習性產生的社會根源,在大眾階層對于攝影的選擇上,布爾迪厄認為只有顏色和可讀性能夠中止對無意義照片的拒絕,比如大眾看完后覺得顏色還行,或者可讀性與它本身的意圖或功能有關,比如他們可能會說“拍攝這些都是浪費膠卷”的話,除非覺得這張照片顏色看起來還可以,才不會對攝影持拒絕態度。而資產階級則更多會注重藝術性的表達,比如刻意追求構圖效果,表現資產階級精神氣質等。于是審美配置起到了區分作用:“如同任何一種趣味,審美配置起聚集和分隔作用:作為與生活條件的一個特定等級相關的影響的產物,它將所有成為類似條件產物的人聚集在一起,但把他們按照他們擁有的最根本的東西與其他所有人分隔”。當藝術品值得被表現時,表現的功能服從于一種更高的功能,即通過固定一種值得被永存的現實來贊頌這種現實時,作品才能表現得理由充分,這構成了“野蠻趣味吻的基礎,占統治地位的以形式為美學原則的高等階層對此卻不為然,由此造成了階層的對立。大眾美學的出現是針對學院的“學究氣,產生的拒絕之拒絕,也就是以普通配置與特定的審美配置之間的明顯決裂為依據,民眾階層和中產階層對形式產生敵意,比如戲劇的虛構形式,如果沒有滿足大眾對表現含義的理解,則被排斥。而文化分裂恰恰使得每類作品對應的受眾聯系在一起,自然也導致階層的區分。“趣味是一個主題范疇,標志著個體對特定對象所呈現出的審美偏愛。”比如看到一個杯子,高等階層可能會研究杯子的材質、花紋的設計、在形式上符合美的原則,而大眾美學則更關注它是用來喝水的。這形成了純粹的審美趣味即重形式,輕功能,大眾美學重功能,輕形式的特點,正因為趣味的不同造成階層區隔,且每個階層都會與其它趣味保持必然的距離,比如在身體美容、服裝選擇、家庭家居裝飾間的占位在社會中形成空間位置,形成對立。
社會階層趣味的對立。愜布爾迪厄在分析時研究了不同階層在接待外來客人食材上的差異來體現區分意識,資產階級會選擇有格調的菜品招待,而民眾階級則更注重實用,中產階級既有向資產階級趣味變種的可能,又會自然保持階層的一致。不同階層又自然地通過與其他階層保持一種必然距離來顯示自身的不同,所選擇的產品帶有明顯的風格傾向,當然這種選擇受到學校教育和經濟資本的影響,使得資產階級在出入收藏場合時,以“個人趣味”選擇藝術品,從而達到象征自身獨特或區分的審美意圖。除了收藏外,他們還會選擇不同風格的生活用品用來裝飾,風格內在地形成一種對趣味的選擇和判斷,資產階級選擇古典的家具裝飾室內,以表現古典貴族氣質與情調,而民眾可能會挑選普通風格的家具,而且更注重實用價值。這種鮮明的審美偏好產生了階層的行動,“趣味,即一個確定的階級占有被分類的和能分類的客體和實踐的(物質的和/或象征的)傾向和配置。社會階層對于藝術作品的選擇出于自身影響,又外在地對于其它風格排斥與區隔,產生一種審美距離,自在形成對某個階層的風格的偏好,比如資產階級的情調,中產階層無法融入其趣味場,“對低級的、粗俗的、平庸的、貪財的、奴性的,總之是自然的享樂的否定,如是構成了文化的神圣性,并包含著對某些人的優越性的肯定,這些人懂得滿足于升華的、精致的、無關利害的、無償的、優雅的快樂,而這些快樂從來都是禁止普通門外漢享受的。這就使得藝術和藝術消費預先就傾向于滿足一種使杜會差別合法化的社會功能。呵亙湘夔味必然意味著拒絕和對立。對布爾迪厄來說,凝聚并體現在文化商品消費中的趣味是一種階級標志的體現,資產階級要實現物質占有和象征占有的結合。“力求將創造或積累象征資本的轉變方法中,購買藝術作品作為‘個人趣味的方法,是最接近最無可指責和最不可模仿的積累形式的方法,這種積累形式也就是以自然“區分”個人“權威”或“修養”的形式對區分符號和權力標志的歸并。”資產階級是有教養的趣味,利用獨占證明了物主的獨特個性。而“博物館乃是展示被排除私人占有的物品的禮拜場所,經濟中立使這些物品傾向于被“中立化”,這種中立化為“純粹的”領會下了定義。”
布爾迪厄寧愿被稱為一個社會學家而不是哲學家,他的趣味理論基于社會背景研究,這為藝術社會學研究提供一種新的方法,但是過分關注社會中的影響因素,會忽略藝術創作本身的獨特性,我們在研究藝術一般規律時,應該考慮社會對藝術創作的影響,同時也應該考慮藝術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