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論文運用心理分析理論來剖析弋舟的短篇小說《巴別爾沒有離開天通苑》,以期從不為一般讀者熟知的層次上解析文本的主題,論證小說中現代大都市人的普遍心理詬病及其解決方案。
關鍵詞:心理分析理論;意識三分法;理性
作者簡介:楊津金(1998-),女,漢族,湖南邵陽人。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11-0-01
弗洛伊德提出了意識三分法:即人類的心理活動過程包括力比多id(性欲的儲藏庫,信奉的是“愉悅原則”),自我ego(理智的化身,信奉的是“現實原則”),超自我superego(良知的化身,遵循的是“道德原則”)三個區。主人公“我”在歸貓事件中經歷的三個心理階段對應了弗洛依德的意識三分法。在艾略特解決西方人精神危機的方案[1]的基礎上,弋舟提出了在現實和理性指導的自我的基礎上,用超我來嚴格控制本我,以超我援助本我,回歸人類理性的“正當性”。
一、現代大都市人Id(原欲)的壓抑和泛濫
主人公“我”即使在北京天通苑擁有一套房,但還是由于大都市中巨大的生存壓力而不敢生孩子,甚至在“我”看來“生育一個兒子意味著災難性重負”。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認為,我們的興趣全部集中于被壓抑的東西上面。妻子小邵在愛的本能的指導下偷回一只貓(巴別爾)當兒子。“我”一開始反對小邵荒唐的做法,但在“我”的心里,也有著id的壓抑與隱藏的欲望——給小邵正常的愛以及彌補自己內心領受了老天過分優待的心虛。于是“我”和小邵帶著各自的欲望逃離天通苑去追尋那種原始的興奮。
在這座擠滿了人的大城市里有太多空虛的心和填不滿的欲望,很多人像“我”一樣在這感激與恐懼交織的日子里活得像個賊;很多人像“我”一樣不敢生孩子所以只能去養貓;很多人干著與自己專業不符的工作,卻幻想著有一天能實現夢想;很多人在微信群里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刷手機刷出了腱鞘炎。在這里,人際關系異化,兩性關系失衡。
二、Ego(自我)對Id的指導
弗洛伊德認為,被壓抑的東西是本我的一部分,它只是由于壓抑而與自我截然分開;它能夠通過本我與自我溝通。Id的壓抑和泛濫是現代大都市人精神構建崩塌的結果,小說主人公“我”和小邵成了大都市人心理詬病的統一體象征。弋舟通過主人公“我”對人類理性的“正當性”的思考與實踐,提出了解決現代大都市人心理詬病的方案,現實理性的方案和回歸真正生活的方案,這兩種方案對應心理意識領域的ego和superego。
“‘自我代表可以稱作理性和常識的東西,它們與含有情感的本我形成對比。”在“我”的眼中人類理性的“正當性”專斷地抑制我們本能的好惡,讓我們無視非“正當性”所能帶來的那種原始的興奮。在“我”出逃之后,我感受到了發泄原欲的快感和刺激,仿佛是一場與人類理性的“正當性”叛逆的對決。但是現實與理智的ego讓“我”和小邵清醒過來,面對巴別爾那坐在輪椅上的女主人在失去巴別爾以后割腕自殺以及男主人也每天以淚洗面的事實,“我們”感到極為痛苦。而理智讓“我”明白“所謂的堅強,是承受痛苦而不是增加別人的痛苦”。
三、Superego(超我)對id的規范
“自我為了它自己和它的目的依靠升華一部分力比多,在它對緊張作控制的工作中援助了本我。”“我”在作出歸還巴別爾的決定后,小邵和“我”之間不再有隔閡,反而“我”的心里被某種奔涌的東西填滿,我們之間更相愛了。在現實和理性指導的自我的基礎上,那些沉重的、自我囚禁的命運感開始松動,“我”從不愿回歸人類理性的“正當性”開始渴望回歸人類理性的“正當性”。在自我的升華上出現了超我,“我”像沒有方向的“五月花”號[2],即便如此也要去靠岸,“我”和小邵要離開天通苑去往另一處應許之地——“我”將開一家汽車修理店,給小邵開家烘焙店,生一個真正的兒子,“我們能夠也應該活在自己可以簡單理解的秩序里。”超我援助了本我,是對本我更嚴格的控制,回歸人類理性的“正當性”的真正生活援助了“我”的原欲的實現。在這樣的超我之中,包含著“我”對以前那種因循守舊沒有作為的“生存”的揮手道別,也包含著對簡單樸實的真正“生活”的張臂迎接。
回歸人類理性的“正當性”于“我”而言,是回到人生的正軌——放下對命運未知性的恐懼,在感激生活的同時光明正大地靠自己的努力贏得自己想要的;找一份正當的工作,實現自己的夢想;有屬于自己的真正的兒子。對生活在大都市的大多數人而言,是回到人性的自然狀態——反省當下的生活、保持生理與心理的健康。
“文學要以描寫和表現人性作為基礎和歸宿。[3]”弋舟的小說,講述貼近社會現實的故事,在內化先鋒意識[4]的同時,追求現實主義的回歸。許多人物、情節和內容,向讀者展示了人類生活非陽光的一面,卻正印證著人類心靈的彈性。“我”和小邵是現代都市病的代表,代表了那些在大都市中奮力生存卻感受不到真正的生活,在城市發展的泥淖中苦苦掙扎卻越陷越深的人們。他們好像在打拼,卻與自己渴望的生活和夢想越來越遠,各種各樣的壓力造就了越來越多的矛盾,人和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或許,他們也需要一場暫停亦或是一場振奮人心的逃亡。
注釋:
[1]艾略特在詩歌《荒原》中提出了解決西方人精神危機的方案,即利用代表現實的ego和代表精神和道德約束的superego來約束性沖動,提升精神境界。
[2]或是小說主人公心理上的隱喻,主人公將自己的出逃看作是去探險尋寶的“五月花”號。
[3]蘭州大學文學院權繪錦副教授談文學中人性的理解度。
[4]文學批評家王春林先生評價弋舟的作品是“不動聲色的現代主義”,將先鋒精神內化于不動聲色的現實主義表達中。
參考文獻:
[1]弋舟:巴別爾沒有離開天通苑[J].收獲,2018,(1):62-73。
[2]弗洛伊德:《弗洛伊德文集9——自我與本我》,北京:九州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