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珊珊
2018年11月27日,紀錄電影《生活萬歲》上映。上面是如椽大筆、黑底白字的“生活萬歲”,下面是工工整整、血紅血紅的“Hello Life”,伴隨著并不輕快的鋼琴聲,電影拉開架勢。鏡頭慢慢移動,一幕幕的人物故事,晴天雨天,黑夜白天,嬉笑怒罵,力透紙背的只有一個字:難。
這難,是鏡頭下的這些人們,在奮力泅渡生活的河。單身媽媽,帶著不滿三歲的女兒開出租,夜深了,孩子只能睡在車里;爆炸頭、穿亮片襯衫的中年男人,騎著破車在街頭賣唱和推銷炒螺,供養大了女兒卻被她瞧不起;在拉薩踩了十多年人力車,卻舍不得花錢上布達拉宮看一次的老大爺;每天扮成小丑去病房逗小病患開心的醫護人員,實際上自己和家人都罹患癌癥,“不知道還有多少個明天”……
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生活的難在這14組“主角”身上烙下印記,也在我們心上扎下溫柔一刀。
他們勉強算是電影的主角,卻不曾是生活中有閃亮光環的主角。導演沒有給出他們的個人信息,但當他們原原本本地出現在我們眼前,那分明就是掙扎在生活里的父親、母親、兒子、女兒、老師、學生、情人、老伴。在他們的身上,我們也多多少少看見了自己。
但生活的難之下,更讓人感動的是他們臉上的笑,是他們認真、執著、小心翼翼的前行。
他們互相溫暖、互為光明,也擁有自己的高光時刻——“蜘蛛人”帶著兒子體驗工作環境,細數上海的哪些高樓被自己擦亮過;相依為命半輩子的盲人賣唱夫妻攢了很久的錢,換了一架更好的電子琴,中秋節晚上摸索著碰杯慶祝;沒法照顧病父的護林員,孤獨地輕輕拈起誤入崗亭的蝴蝶放生;安頓好家中的病父,來到故宮做講解員,盡情舒展腦中知識和四肢……
他們會皺眉,會流淚,也會買醉,不過我們仍然能看到他們臉上的笑容。他們走走停停,喘著粗氣,咬緊牙關,對生活仍然充滿希望。
沒有什么故事,能高過生活本身。
一支破槳,三兩個人,過著六十分以下的生活,卻用盡一百分的氣力,渡千百種困苦艱難,也要喊上一聲“生活萬歲”。
紀錄電影,本身可能并不“精致”,也不“鮮艷”,但搖搖晃晃的鏡頭對準了置身大時代的小人物,記錄他們身上的憂與愛、苦難和幸福、隱忍或嘶吼,真真切切,冷暖可知。
這就是包括《生活萬歲》在內的紀錄電影,能贏得口碑、贏得市場的關鍵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