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親自改劇本

文/羅泰琪

光緒十四年的一天，紫禁城太醫院、如意館都接到一道慈禧太后懿旨：著你處稍通文理之人悉數到長春宮便殿集中領旨。太醫院和如意館總管接了懿旨不知何事，問宣旨太監，他們也不清楚，不免忐忑不安。太醫院馬總管想，難道慈禧太后生病了，要太醫前去集體拿脈？如意館薛總管想，咱們這兒畫家多，難道慈禧太后要畫很多像？

幾十個醫生和畫家來到長春宮偏殿。長春宮總管李蓮英熱情地接待他們，請他們坐下休息，讓人給他們端茶送水。太醫院馬總管與李蓮英熟悉，悄悄問：“李總管，拿脈是我們太醫的事，叫畫家來干啥？”如意館薛總管聽了，走近幾步說：“李總管，畫像是我們畫家的事，叫醫生來干啥？”

李蓮英哈哈笑著說：“都錯了，既不是拿脈，也不是畫像，等著太后召見吧！”

過了一會兒，一些人被李蓮英領進大殿，跪在地上等候召見。一會兒慈禧太后從側殿走進來，邊走邊問李蓮英：“都來啦？拿筆墨紙張給他們。”李蓮英答應一聲，便指揮太監執行。慈禧太后就座，端起人參湯茶碗喝一小口，抿抿嘴說：“今兒個召你們來辦件大事，不是瞧病不是畫畫，是改寫劇本。”跪著的人心里咯噔一下，左右相覷。慈禧太后呵呵一笑說：“瞧你們怕的，大姑娘坐轎——頭一回吧？別怕，別怕，不是要你們寫劇本，是改劇本，是哀家說，你們照哀家的意思去改，把哀家的意思表達出來就行。”

太醫院馬總管和如意館薛總管心里慌得不行，拿脈開方，提筆畫畫，他們是高手，可活了50多歲沒寫過劇本，甚至連戲也少看，聽了慈禧太后口諭頓時嚇得面如土灰。慈禧太后看在眼里，說：“馬總管、薛總管，你二位辦得了嗎？”馬、薛二總管嚇得叩頭說：“臣遵旨。”慈禧太后說：“你們準備記錄吧。哀家怎么說，你們好好記下來，下去照旨修改。”眾人異口同聲答應：“喳！”

慈禧太后要將《昭代簫韶》昆曲版改為皮簧版，召集這么多人來參加，是因為工作量太大，升平署、長春宮戲班的人無法完成。《昭代簫韶》是連本昆曲長劇，有240出，是根據《楊家將演義》改編的，內容是描寫北宋名將楊繼業全家精忠報國的故事。

慈禧手拿嘉慶年間的昆曲版《昭代簫韶》劇本，從頭逐句開始講解，并說明她的修改意見，比如這句太雅，一般人聽不明白，得改為通俗一點的，那句是蘇州話，改為京話，意思上潤色一下等。跪著的人，馬總管和薛總管，還有幾個有昆曲版《昭代簫韶》劇本的人，便在本上做記錄，其他人就記在白紙上。

慈禧太后講完一本，叫他們下去，換一撥人再來聽她講第二出。這撥人下去后趕緊湊一起對記錄，研究慈禧太后的意思，明確修改意見，然后分工改戲。就這樣，慈禧太后耗費很多時間，太醫院和如意館的人費很大力氣，一出一出地講，一出一出地改，再交戲班專人做修訂，最后弄出來105出皮簧版《昭代簫韶》。慈禧太后親自審查后，交給李蓮英，要他督促長春宮戲班排練。人們稱這105出戲為太后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