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會熱議 聲聲入耳

編輯整理/本刊記者 徐書賢 黃柳

在2019年的全國兩會上，醫療界的代表委員們就醫保、疫苗、藥品、門診等各個領域的問題提出了建議，國家部委領導也在“部長通道”回應了與老百姓息息相關的健康關切。

把更多救命救急的好藥納入醫保

近年來，我國不斷推進抗癌藥納入醫保。去年，國家醫保局開展了抗癌藥的談判工作。17種抗癌藥降價納入了醫保，平均降幅56.7%，為患者減輕藥費負擔超過75%。

“我們一是明確了談判藥品的費用不占原來的醫保總預算，二是明確了不得以藥占比來影響抗癌藥的使用。”國家醫療保障局局長胡靜林在兩會“部長通道”上說，通過這兩個明確，讓患者盡快用上了談判抗癌藥。

“抗癌藥進入醫保只是第一步，今年將把更多救命救急的好藥納入醫保。”胡靜林表示，醫保動態工作調整機制將充分考慮醫保基金的承受能力和臨床需求，按照醫保基本要求，保證癌癥、罕見病用藥，慢性病和兒童疾病用藥能夠入選。“目錄調整也不能只進不出，對不具備條件的藥品也要調出目錄”，胡靜林說。

全國政協委員、北京大學腫瘤醫院院長季加孚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醫保要慎重使用，要真正用在需要的人身上，要把能救命的急藥盡量加入進去。醫保基金的資源是相對有限的，如何合理公平地配置資源，涉及方方面面的博弈。如何給患者用最合適的藥，這就需要有政策去保障調整的機制。醫保目錄的動態調整，有利于病人獲得真正適合自己的醫療資源。

建言《執業醫師法》修訂

全國人大代表，四川大學華西醫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甘華田建議修改《執業醫師法》，將“在緊急情況下對他人實施醫療救護，不屬于超越執業地點、執業類別、執業范圍執業”列入《執業醫師法》第三款，作為該條第一款內容的例外性規則。以鼓勵醫生見義勇為、助人為樂，彰顯醫生救死扶傷的職業精神。“取消或放寬執業醫師注冊制度，給醫生全國通用的‘駕駛執照’”。他說。

全國政協委員、中國工程院院士、全軍心血管病研究所所長韓雅玲在中國醫師協會、《醫師報》社主辦的“聲音·責任”2019兩會醫界代表委員座談會上，談到她對于《執業醫師法》修訂建議的五點思考。一是如果需求決定教育，如果用人方認為醫學專科生可以成為醫生，專科教育就會存在。到底追求一個高素質的醫師隊伍，還是達到只要有人用就行了？二是關于醫師執業注冊的問題，多點行醫已經成為共識，可否不對注冊地域進行限制？終身禁業制度對加強醫師隊伍的管理能起到積極作用，應否在修改中予以肯定？現行的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專科醫師培訓應在法律中予以確認，但如何和職稱制度對接？三是關于醫師權益保護的問題，應考慮建立醫療損害責任強制保險和醫師健康意外險。四是關于醫生薪酬制度的問題，醫師的薪酬保障和執業安全保障應當加強。五是關于業必歸會的問題。在特定的管理模式下，政府、社會、行業組織和醫師相互影響，如何發揮行業組織在醫師管理上的積極作用，可否考慮“業必歸會”的管理模式？

今年建立500個縣的縣域醫療共同體，使農民90%的疾病都能在縣域內得到解決。

分級診療制度是新醫改以來推行的一項重大制度。某種意義上說，分級診療制度實現之日，乃是我國醫療體制改革成功之時。

大家都知道抗癌藥降價、進醫保了，我們一定還要讓這些抗癌藥進醫院，把為群眾“最后一公里”的服務做好。

——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主任馬曉偉

按照黨中央、國務院的決策部署，國家醫保局在去年9月份會同相關部門，開展了打擊欺詐騙保的專項行動。專項行動的目的就是想要扭轉和改變現在醫保基金管理寬、松、軟的現狀，通過壓實各級責任，嚴厲打擊欺詐騙保行為，使我們的監管制度長出“牙齒”帶上“電”。

我們還要加強內部監管，對醫保系統內部參與騙保的不法分子要嚴厲查處，絕不姑息。要堅決維護好醫保基金的安全，絕不讓醫保基金成為新的“唐僧肉”。

——國家醫療保障局局長胡靜林

目前，我國醫療、醫保和醫藥衛生數據缺乏整合，社保部門及公立醫院對醫療數據的壟斷問題限制了商業健康保險的發展。因此，建立醫療數據共享和更新機制，打破醫療“信息孤島”，非常有必要。

——全國政協委員，對外經濟貿易大學保險學院副院長、教授孫潔

此外，全國人大代表、國家衛生健康委科學技術研究所所長馬旭表示，目前《執業醫師法》的修訂工作已經啟動，在修訂中肯定也要考慮到全科醫生的待遇問題。他們的基本待遇國家一定要保證，全科醫生跟那些專科醫院、大醫院的醫生也應有所區別。

細談醫院“能力建設”

全國政協委員、中國科技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院長、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心內科主任葛均波院士向媒體表示,“隨著長三角一體化發展上升為國家戰略，長三角城市群的醫療資源正加速融合。”2018年，來自上海、浙江、江蘇和安徽一市三省的30多座城市的上百家醫院自發組建了發展聯盟，葛均波擔任了心血管聯盟的“盟主”。他表示，上海建設國際醫療中心，不單單是說床位多，精細化方面的提升才能代表科研實力。“尤其是在高層次的科研、危重病引領學術等方面，上海應發揮領頭作用。”總體而言，政府投入、行業有創新管理模式、醫療工作和資源下沉是不可或缺的。

全國政協委員、北京醫院院長王建業向媒體表示,提升醫院軟實力同樣重要。北京醫院在2017年提出來建立三型醫院，即學術型、智慧型、人文型醫院。學術型醫院針對醫療技術水平和科研水平而言；智慧型醫院有三項內涵，第一是方便患者，第二是方便醫務人員工作，如運用人工智能和大數據，第三是方便內部管理；人文型醫院包括兩項內涵：一是對于醫院內部的員工進行人性化管理，二是針對患者感受方面，醫院提供人性化服務，讓患者有良好的就醫感受。

全國人大代表、四川大學華西醫院院長李為民向媒體表示,華西醫院每天的急診量大概500人到600人，其中80%以上都是真正的危重病人，如何提高急危重癥病人的救治成功率和患者滿意度？醫院建立專病救治綠色通道，讓真正的危急重癥病人在最短時間內得到救治；實行急危重癥的分級管理，根據急危重、危重、急癥和重癥等不同層級，進行分層管理和處理；啟用急診和專科的一體化管理，實現多學科交叉協同救治。

今年，市場監管部門將抓住重點領域，打擊食品、藥品、兒童老年人用品等領域假冒偽劣產品。依法嚴格監管和實行最嚴厲的懲罰，要在這方面創新一些制度，比如巨額懲罰制度、內部舉報人制度，還有一項很重要的，就是沒收和全部銷毀被我們發現的假冒偽劣產品，使得假冒偽劣制造者付出付不起的成本。加強企業的自律和社會共治，逐步減少假冒偽劣，做到“天下少假”，讓消費者少一分擔心，多一分放心。

——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局長張茅

我建議通過建立藥品追溯體系，保證藥品、疫苗的品質和安全。萬一出現藥品安全事件可以迅速召回，甚至精準“定位”到某一個病人身上。

具體來說，就是要從產品的制造過程，到流通、使用等環節能夠“一碼到底”，做到“一盒一碼”，是指每一個小盒子都標上一個碼，精準識別。按照我們現代的技術是可以做到一盒一碼的。一方面，可以精準定位藥品流向，能查到末端的消費者，知道是誰買了這盒藥，萬一出現問題可以及時精準地召回。另一方面，可以形成藥品大數據，尤其是有助于藥品打假。

——全國政協委員、中國醫院協會副會長方來英

政府應根據行業總體特性和區域經濟特點，設定鄉村醫師收入標準，并兜底其合理的有一定吸引力的最低收入保障(如不低于當地公務員或村干部薪資)。

——全國人大代表、浙江省人民醫院院長葛明華

直抒“基層情懷”

第十三屆全國政協委員、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邵逸夫醫院院長蔡秀軍向媒體表示,鄉村醫生普遍存在年齡大、學歷低的現象。“要積極建立新型鄉村醫生定向培養機制。”蔡秀軍建議，從國家層面確定村衛生室為公益性基層醫療機構，由政府保障建設。制定新型“鄉村醫生”定向培養計劃，落實學費代償，實施免費醫學生定向培養，以專科學歷為主，招收生源主要面向農村，并簽訂《定向就業協議書》，明確最低服務年限，培養出本鄉本土的醫生，確保在村衛生室留得住、用得上。

全國政協委員、福建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副院長謝良地向媒體表示,這幾年，基層醫療機構的條件有了很大改善，但“有房子沒人，有設備不會用，有人又沒資質，有資質的卻千方百計想離開”，謝良地調研發現，經濟發展較好的地方，鄉村醫生待遇也比較有保障，但在山區，鄉村醫生收入低，需要種田來補貼家用。而社區醫生由于發展空間和社會重視程度不夠，也無法獲得足夠的尊重和職業滿足感。他表示，“3+2”的教育體系比較適合培養基層醫生，讓他們有體面的收入，大部分時間傾注在專業上、健康服務上十分必要。

全國政協委員、福建省福州市第二醫院副院長林紹彬向媒體表示,如何破解村醫隊伍建設難題？為了解決這個難題，他建議應該完善村醫管理機制，試行崗位聘用制管理。提高村醫合理待遇，改善村醫醫療工作、生活、學習條件。加強村醫人才隊伍建設，積極利用鄉村醫療機構互聯網+智能醫療健康建設，提升基層醫療衛生服務能力。

全國人大代表、北京大學第三醫院骨科主任劉忠軍向媒體表示,強化鼓勵和吸引優秀醫學人才向偏遠地區、經濟欠發達地區流動的政策導向，使優質醫務人員在各地的分布逐漸趨于均衡化、合理化。他同時建議在近期內，設立專項基金和目標機制，用于醫學發展落后地區醫務人員專業培訓與能力提高，或可在較短時間內收到一定的效果。

談延伸服務鏈條

林紹彬建議為急救立法，打造5分鐘急救圈。讓公眾掌握5分鐘內有效的自救互救意義重大。因此，他建議，推動急救相關的法律法規配套建設；加強宣傳教育，增強全民急救意識；建立急救科普平臺，完善培訓體系，構建多元化培訓機制；加大對公共場所合理配置AED（自動體外除顫器）的力度。

全國人大代表、吉林大學第一醫院院長華樹成表示,吉林大學第一醫院在成立創傷中心時，同時開通了一個急診創傷救治熱線專號“96608”——諧音為“救救我吧”，實時為下級醫院疑難危重病人的診療提供引導。之后，醫院把“96608”與公安平臺相連接，在警務告急時可以一站式辦理醫療告急的事項。通過醫療救治和警務救助平臺聯動，更便于患者辦理預約登記和咨詢，提高了醫療效率。

食品藥品安全事關14億人民，是基本民生問題，是重大公共安全問題。司法部要針對食品藥品領域違法犯罪成本低、處罰寬松軟的問題，加強對法律的立改廢釋，還要針對食品藥品安全領域相關法律該嚴的不嚴、該重的不重、該硬的不硬等問題，不斷強化改進措施，真正使法律長出牙齒，成為帶電的高壓線，維護好人民食品藥品的安全。

我們將用最嚴謹的標準、最嚴格的監管手段、最嚴厲的處罰、最嚴肅的問責來推動我國食品藥品安全領域持續向好，使人民更滿意，讓群眾吃得安全、用得放心。

——司法部部長傅政華

腫瘤到了晚期，病人會非常痛苦，但中國人對死亡的觀念相對保守，就算是痛苦，病人家屬或患者本人也幾乎不愿意放棄治療，社會上年輕人自殺現象時有發生，我們對尊重生命相關教育有一定欠缺。建議從小學、中學到大學建立適合中國文化特色死亡教育建設體系，應當將死亡教育融入醫學生的專業文化教育必修課。

——全國人大代表、北大腫瘤醫院主任醫師顧晉

我國的合理用藥和百姓的用藥安全不能再等。針對當前我國藥學服務現狀，應盡快制定并頒布《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師法》，制定統一的藥師制度和準入標準，明確藥師的法律地位和責任、權利、義務。

——全國政協委員、輝瑞中國企業資深顧問馮丹龍

全國人大代表、上海市第九人民醫院副院長劉艷表示,打造“精準化社區養老服務模式”，梳理重點人群管理需求，探索養老需求動態跟蹤機制。讓老年人能得到和享受更多的有效服務，其家庭能夠在照料過程中得到更多的社區支持，而社區和家庭為此投入的資源和成本也是可控和持續的。與此同時，探索建立相應企業和行業的標準和規范，包括但不僅限于需求評估、照護管理、資源調度、互聯網+、服務鏈整合等方面。

醫界委員中的“技術控”

蔡秀軍向媒體表示,中國病例數多，人工智能在醫療上的應用理應走在世界前列。但現在人工智能發展存在一些問題，比如數據互聯互通不充分，大數據沒“大”起來；數據規范化存在問題;等等。下一步，應當解決這些問題。

任何行業發展都離不開新技術，5G同樣是新技術，怎么充分利用？未來，醫務工作者和IT行業必須進一步緊密合作。邵逸夫醫院正在與華為公司商討合作，有望共同成立一家5G醫療研究院。

十三屆全國政協委員、江蘇省婦幼保健院院長王水也曾在兩會期間形象比喻，“人工智能+醫療，就像福爾摩斯+華生。”但“相對來講，福爾摩斯的作用會更大，在現階段診療過程中，醫生的作用一樣更大”。

“院長”代表答“題外話”

“禿如其來”何解？

現在，“禿如其來”的年輕人越來越多，脫發也日益呈年輕化趨勢。李為民接受采訪時表示說：綜合因素導致“禿如其來”，脫發應該說是一個常見的問題，也是一個疑難的問題，怎么去預防、怎么去治療，還是比較困難。對年輕人來講，應該注意生活規律、減輕壓力、適當鍛煉，再配合一些治療的方法，一定會逐漸好轉。

肥胖的問題如何應對？

湖北省十堰市太和醫院院長羅杰對媒體表示，肥胖對健康威脅巨大，應專設減重部門助力“健康中國”，政府應該有一個專門的機構來做關于減重方面的工作。

羅杰告訴記者，從醫學的角度來講，腹圍太大會引發很多疾病，控制體重也是促進健康的一種有效方式。在生活中，要保持科學的運動、合理的膳食。他還表示，減重和提高身體素質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可能一蹴而就，要用科學的方法。

我們國家腫瘤的發病率處于全球的中等水平。但是我們國家人口基數大，因此相對來說腫瘤的發病人數占全球比例是比較高的。以胃癌為例，全球100萬新發病人中大約有50萬病人在中國。

——全國政協委員、北京大學腫瘤醫院院長季加孚

我國人多市場大，也可適當靈活運用藥品專利強制許可與專利權制藥商進行談判，迫使其降低專利藥品價格或實施自愿許可，或有助于提高抗腫瘤藥、孤兒藥等特殊藥品的可及性。

——全國政協委員、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院主任醫師蔣健

在下一輪國家醫保目錄調整與獨家品種價格談判實施前，以及在國家組織藥品集中采購和使用試點擴大前，應制定藥品價格的綜合評估機制。

長期以來，在藥品價格談判過程中，存在一些不足。藥品價格評估過于重視藥品的“顯性”價值，輕視以患者為中心的“隱性”價值。如：由于長期照護體系及其數據監測機制缺失，患者的短期療效容易被評估，但患者的長期生存獲益、生活質量難以被評估；藥品在三級醫院的使用效果得到強調，在二級醫院、社區醫療機構的使用效果卻被弱化。實際上，基于全人全程的整合式健康服務理念，長期健康獲益、基層醫療機構數據更能體現城鄉居民的健康權益。

——全國政協委員、致公黨上海市委員會專職副主委馬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