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質量智庫報告形成與傳播路徑芻議

【摘要】 新時代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對智庫質量提出了更高要求。高質量的報告是提升智庫影響力的重要抓手，是智庫可持續發展的生命線。文章分析總結了高質量智庫報告的形成規律、主要特點，探索如何借助網絡媒體、傳統媒體、自媒體等構建全媒體傳播能力，最大限度發揮智庫報告的影響力，有助于進一步增強智庫對經濟社會發展的支撐作用。

【關 ?鍵 ?詞】高質量智庫報告;影響力;播路徑

【作者單位】惲薇，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中圖分類號】 G206【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19.07.008

2015年1月20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的意見》，黨的十九大報告再次提出“加強中國特色新型智庫建設”。在各項政策的積極推動下，我國智庫體系建設取得了較大進展，形成了包括黨政軍及社會科學智庫、高校智庫、科研智庫、單位和企業智庫，以及民間智庫等不同類型的智庫。僅筆者所供職出版機構，目前就已與國內600多家各類智庫機構建立了合作關系，每年出版近500種智庫報告以及數百種專題研究報告。

有影響力的智庫必然產出高質量的智庫成果，鑒于智庫成果的載體和表現形式主要是各種性質的研究報告，因而，社會美譽度高、社會影響力大、專業水平受到同行高度認可的報告出品者，必然也是國家需要的特色新型智庫。換言之，能夠貢獻高質量報告的智庫就是高質量智庫。既然研究報告對智庫的意義如此重要，那么如何才能產出高質量的研究報告呢？

一、如何打造高質量智庫報告

1.要有核心關切，有重點關注

我國當前智庫建設的普遍性特征是追求大而全，大多數智庫陷于追求四面開花的發展誤區。我國智庫發展近幾年漸成規模，但與西方發達國家相比，整體而言，不僅成立時間較晚、人數較少、規模較小，而且在運作經驗和影響力獲取方面也沒有形成相對成熟的模式，不少智庫精力分散，缺少專業優勢，缺少對某類話題、問題的持續關注。

在這種情況下，高質量智庫報告形成的土壤相對稀缺。原因在于，一份高質量智庫報告最重要的前提條件是聚焦主題明確，要做到這一點，必須以推出該報告的智庫具備較為強大的專業支撐為前提條件。而現在別說高質量的智庫報告，就是稍有專業水準的分析判斷都顯得難能可貴，坊間不少“專家”被戲稱為“磚家”，某種程度上就是旁注。所以，要想推出高質量的智庫報告，對智庫必須有明確定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能干的事情哪些能出彩，哪些不能出彩，勠力同心，打造自己的核心競爭力。只有這樣，才能找到可能貢獻高質量智庫報告的研究領域和主題。

2.要沉下去和深進去

智庫報告的特點是接地氣，與現實聯系緊密，但一部高質量的智庫報告，接地氣只是基本動作，說明方向沒錯，真正決定報告水平的是能否沉下去和深進去。

沉下去，就是要找準問題，把握問題關鍵，挖掘問題發生的深層次原因，做到有的放矢、有理有據、有源可溯。深進去，就是報告不能就事論事，站位要高，能深入淺出，富有啟迪性和建設性，能給出邏輯自洽的判斷、可行的對策與建議。就讀者而言，閱讀高質量的智庫報告是針對某個主題、某個事物、某個現象、某類事件的系統性認知學習;就報告委托方、決策者而言，提供高質量報告則是針對某主題、事物、現象、事件進行深入分析。

總體上看，我國目前出版的智庫報告，抓住“真”問題，以社會經濟熱點、焦點、難點作為切口的不少，但能把問題弄清楚，進行客觀、全面、深入、細致分析的卻不多。一大批智庫報告停留于泛泛而談、淺嘗輒止，其實質還是對社會“真”問題視而不見或避重就輕。例如，有關互聯網醫療、區塊鏈方面的一些智庫報告，內容只聚焦于商業模式、盈利水平或初創企業在資本市場的表現，而對互聯網醫療出現醫療事故后的責任歸屬認定、區塊鏈炒作背后的社會風險及金融風險等問題卻寥寥數筆帶過。

3.要擁有數據，善用數據

哈佛大學社會學教授加里·金把大數據的應用看成一場革命，認為“龐大的數據資源使得各個領域開始了量化過程，無論學術界、商界還是政府，所有領域都將開始這種進程”。

大數據之“大”，一方面體現在數據占有的數量上，另一方面體現在數據的質量以及對數據的整合、梳理、分析和運用上。現在很多智庫都在討論大數據的應用場景，探索大數據對自身發展的影響和幫助，歸根結底不過一句話——不斷積累有效數據，充分開發運維好自有數據庫，開拓性使用非自有數據。智庫報告無疑是彰顯這一實力的重要載體。一部智庫報告如果既沒有一線調研數據，又缺少對數據的收集、歸納、提煉和解析，就會導致數據不充分、不全面、不準確、不具代表性，或者空有數據而無立場、無觀點、無判斷，從而影響報告的質量。

筆者曾接觸的某地方高校智庫，其背景可能很難與國家級智庫機構相提并論，但卻是國內京津冀研究領域最具影響力的智庫機構之一，其研究實力、影響力遠超很多中央級類似智庫以及國內名校相關研究機構。究其原因，技巧性的“數據超車”起到四兩撥千斤的的作用。該智庫先與專業機構合作，獲得土地、水源水質、城市空間等方面承載力的權威原始數據，再對這些數據進行結構化分析和測度，對京津冀地區的資源和就業承載力進行評估，并提出對策性建議。該智庫還與某專門的數據公司進行戰略合作，就京津冀地區微觀企業投資發展進行分析研究，為京津冀經濟協同發展提供詳細的數據支撐和路徑分析。多年來，該智庫始終專注京津冀地區經濟發展議題，每年選擇的關于京津冀地區發展的核心議題都成為當年京津冀發展研究的焦點，受到有關地方政府的重視，并多次得到高層領導的批示，各種課題委托亦慕名而來。

4.要站在前沿，超前判斷

智庫要發揮自身優勢，發前人之所未發，先知先覺，對一些長期跟蹤、長期研究的特定領域社會現實問題，開展有理論、有依據、有邏輯、有推理的前瞻性研究，并對變化趨勢做出預判，形成獨到見解，這是智庫立足的根本。世界銀行、匯豐集團、高盛集團等金融機構旗下智庫每年發布的年度世界經濟預測分析，都會成為各界爭論全球經濟發展前景的重要引征依據。

不過，比前瞻更重要的是前沿，畢竟，來自政府、企業的委托研究相當一部分屬于對策性研究，需要對現行的一些政策、制度效果進行評估，發現問題，提供對策性建議。報告光是道理講得通、邏輯自洽還不行，還要能實戰使用、立竿見影。具體到前瞻性研究，特別是智庫一窩蜂進入的前瞻性研究，視野更開闊、基礎更扎實、謀劃更高遠方才是制勝法寶。立于同類研究潮頭的前瞻，才有價值、有意義。

從我國智庫的發展現狀看，前沿性研究短缺的情況更為嚴重。國家提出加強建設特色新型智庫后，智庫研究與一般的傳統學術理論研究分野尚不明顯，閉門造車、自以為是的“指點江山、激揚文字”遠遠多于研究認真扎實、思考理性客觀的建言獻策，堆砌數據、事實的述評遠遠多于有見地分析的闡釋與展望，智庫對國家、社會、企業發展的“智識發動機”支撐作用還遠遠不夠。總之，摒除機制、經費等客觀原因，準確定位，步步為營打造競爭優勢策略，具備強烈的問題意識和解決問題的意識，高強的抓取數據、梳理數據、解讀數據和運用數據的能力，以及立足現在、掌控未來的前沿性研判，才是成就高質量智庫報告的關鍵。

二、智庫報告類出版物的傳播途徑建設

互聯網無處不在的現代社會，在引發信息爆炸的同時，也帶來了有價值信息的傳播憂慮。“劣幣驅逐良幣”的社會傳播機制，以及大多數人迷戀的“快餐消費”信息傳播心理規律，導致“好酒也怕巷子深”，成為智庫報告最大限度發揮作用的瓶頸。

高質量的智庫報告是智庫的生命力源泉，固然應該受到重視，但是智庫更需要社會認可和支持，才能進入社會效益、經濟效益相得益彰的良性發展軌道。所以，只有使智庫研究成果獲得更廣泛傳播，受到同行、政府、企業和社會的更多關注，產生更大的影響力，才是智庫價值所在。

大多智庫自建立之日起，就非常重視自身的傳播工作，建立自己的門戶網站和自媒體渠道，與知名媒體建立良好的關系，舉辦自身品牌的活動、論壇，設立自己的一整套LOGO體系，利用各種平臺和機會發聲等。這些都是智庫在社會化傳播領域的“規定動作”，其中，借助網絡、傳統媒體、自媒體等物理架構形成全媒體傳播能力，格外受到重視。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的“智庫與公民社會計劃”（Think Tanks and Civil Societies Program），就把全媒體傳播能力作為評價智庫建設發展水平的重要標準， 把社交化媒體和互聯網運用作為全媒體傳播能力的參照指標。不過，這幾個指標是有先后順序的——新媒體傳播優于傳統媒體傳播，互動式傳播優于說教式傳播，新技術傳播優于固定空間的物理傳播。

從自建平臺的角度看，如果說早期智庫有自己的報紙、出版物就夠了，那么進入21世紀，門戶網站率先成為智庫建設的標配。近年，隨著新媒體技術發展日新月異，新媒體傳播代際更迭，以及新媒體加速推陳出新，智庫還必須擁有自己的公眾微信號、頭條號和抖音號等各類自媒體賬號。

從平臺合作的角度看，如果說早期智庫與傳統主流媒體特別是中央電視臺、鳳凰衛視、人民日報、南方周末等合作取得了不錯的傳播效果，那么，后來與新浪、搜狐、騰訊等大型門戶網站合作的傳播效果更具感染力。今天，微博大V、知名公眾微信號以及“知乎”“得到”各類網紅APP，正成為另一股不可忽視的傳播新勢力。經濟學家薛兆豐走紅、吳曉波從作家向自媒體運營者轉型，都是鮮活的案例。

從技術轉型升級的角度看，得趨勢者得天下。智庫對全媒體運用的理解仍相對滯后，很多智庫一提及傳播，仍然是上報紙、上電視、出書、出報告，而沒有想到當下及時更新公眾微信號可能都難以獲得高黏性的關注群體。對知識傳播而言，繼“知乎”“得到”之后，也許還有更出彩的互動型應用出現。當然，無論全媒體傳播多么重要，都不是高質量智庫報告傳送受眾、影響社會的唯一路徑，專業性較強的智庫報告，采用以下兩種傳播方式可能效果會更好。

1.借助重量級平臺或者重量級合作伙伴推廣

重量級平臺或合作伙伴可以是重要的出品發布合作方，如專業政府部門、品牌性的高峰論壇，也可以是專業性的新聞、出版機構，這有利于提高智庫研究報告的可信度和權威性。筆者以為，如果我們現有的具有較大影響力的智庫研究報告能在達沃斯論壇、“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或者中國民生發展論壇這樣的權威場合發布，其影響力的放大效果可想而知。

2.用好專家的自帶流量

智庫的最大財富在于集中了一批各有專長的智庫專家。很多知名智庫要么招募專業領域術業有專攻、具有知名度和深厚學識積累的學者加入智庫，以保證研究的權威性;要么邀請卸任官員加盟智庫，借助其經驗和見識，保證實操性較強的相關研究可行可用。這些專家既是智力源也是傳播源，有的本身就是公眾人物或者影響力人物，讓他們從不同的視角、不同的渠道對智庫研究報告進行推介、宣講，也是智庫研究報告傳播的重要路徑。如中國人民大學國家發展與戰略研究院研究員楊其靜2016年所撰報告《特朗普當選，中國面臨巨大挑戰》，最初并沒有多少人關注，隨著2018年中美貿易摩擦的不斷升級，人們對精準預測到特朗普上臺后對華政策的論文作者及其背后的智庫都交口稱贊、刮目相看。

總而言之，智庫不但要追求政策研究過程的科學可行，還要讓政策研究被公眾知曉。高質量的智庫報告是智庫建設的根本之道和“內圣外王”之路，有效傳播則是智庫影響力的“放大鏡”，抓好這兩個核心，智庫就可以實現政策研究力和輿論影響力的“雙輪驅動”，獲得足夠的關注度和認可度，從而真正實現智庫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的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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