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胡研孜

推窗，窗外是空曠的泥地。

那是數年前，我最后一次從老屋的窗口望見的畫面。

在城里的我們接到通知，老屋所在的地方要拆遷了，我們必須去清理完所有遺留在老屋的東西。事實上，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在老屋居住了。

和老屋告別的那一天，我們整理好了所有的東西，準備離去。趁著休息的時間，我偷偷爬上了老屋的頂樓。

昔日堆滿東西的房間，現在空蕩蕩的。往日狹小的房子，一下子顯得空曠起來。我的心也開始莫名空曠起來，傷感起來。

循著從窗口射入的細碎陽光，我沿著熟悉的路徑來到那扇木質的小窗旁。窗子有些年代了，窗框上坑坑洼洼，印著許多劃痕。這是我兒時最愛的地方。從這里望去，可以看見一棵高大的香樟樹，正值花時，繁密的小花藏在綠葉之中，微風拂過，花兒如同繁星一般，在綠葉中忽閃忽閃。還可以望見曲折的小路，一直蜿蜒到視線無法企及的地方。以前，沿著小路，可以望見奶奶在井邊淘米洗菜勞碌的身影，小雞在一旁歡快地叫著。如以前一樣，我小心地推開那扇木窗，期待著這樣的景象在我腦海里再深印一次。

木窗“吱呀—”一聲。

我的眼眶紅了。

窗外沒有了那棵美麗的香樟樹，只剩了房前一截低矮的樹墩。窗外沒有了低矮的田地。印象中春雨綿綿時，田中嫩綠的莊稼好似蒙上了一層青煙，裊裊升起隨風飄蕩，勾勒出家鄉獨有的姿態。如今，只有被機械侵襲后的土地。

窗外，沒有了奶奶的身影，沒有了鄰居吵鬧的聲音，沒有了一個人迎風走來的面孔。只留下一輛即將駛離故鄉的小車和眼前一片荒蕪。

老屋像是被抽走了靈魂，死氣沉沉。

我的淚漸漸蓄起來，終于止不住的噴涌而出，離別的不舍涌上心頭，這還是生我養我的故鄉嗎？我終是惶恐的關上了窗，將我曾經充滿生機的故鄉，連同我童年的幸福記憶一同鎖在了空空如也的老屋里。慢慢轉身，留下一片寂寞。

窗外，最終只剩下了一片荒蕪……

（指導老師：王業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