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群
中國很早已有繪畫嬰孩的傳統,人們將描繪兒童游戲時的畫作稱為“嬰戲圖”或“戲嬰圖”。從晉代開始,兒童就被納入繪畫題材中。到了唐宋時期技巧漸趨成熟,宋代更是嬰戲圖的黃金時期,是中國繪畫中極受歡迎的畫類。觀嬰戲圖可窺知當時的社會風俗面貌,因而嬰戲圖往往包含了豐富的生活氣息和深刻的文化內涵,兼具生活性和趣味性。
由周矩敏先生精心繪制、江蘇省作協主席范小青傾情撰文的《江南童戲百圖》,堪稱當代的"嬰戲圖"。翻開《江南童戲百圖》,你會發現這是一本質感優良的繪本,其中更有一首首童謠與繪畫相匹配,十分有趣。兩位作者均為江南文學藝術界的名家翹楚,作家用文字說事,畫家用畫筆抒情,繪本中一圖一詠,相得益彰。
周矩敏先生用了兩年的時間,走訪民間,搜集資料,把自己熟知的游戲,以及坊間史料記載流行的童戲進行梳理。以健康向上,能體現群體合作精神為宗旨,選取了百例具有文化傳承記憶價值的,對現實有道德示范教育意義的游戲,繪制成了童戲百圖。
作為吳地后人,周矩敏先生獨創的“周氏樣式”民國人物,給業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畫的各種人物,雖然姿形豐富,神態各異,卻總是洋溢著一種沉淳老派的懷舊情趣,造型味道到位,人物刻畫入木三分。在此繪本中,周先生采用了中國水墨畫的手法,描述了百個舊時江南兒童經典的游戲場景。畫面中不僅有嬉耍的孩童,還有植物、山水及江南地區的富庶生態,通過褐色、青色的點綴,恬然雋永的童趣便躍然紙上。
繪本還力邀了范小青為圖撰文。范先生寫過很多關于江南、小巷、古城等日常生活的小說,此次撰文,采用了童謠的形式,讀起來朗朗上口,輕松活潑,不僅適合孩子,這份珍貴的童真更值得大人去品味、去保護、去傳承。
“手是力臂,力氣是發動機。旁觀的小伙伴,為我們加油;藍天白云,為我們作證。我們自己,就是變形金剛,我們自己,就是奧特曼。”在《掰手腕》中,周矩敏先生用濃墨勾線,淡墨設色,用褐色點綴兒童的膚色,突出主體。布局十分巧妙,不僅中心有在比賽的兩個小男孩,還有一位老爺爺搖著扇子駐足觀看。七名旁觀的兒童,有的躲在爺爺的身后,有的在一旁玩石子,還有的湊在一起觀看比賽。幾根靈動的線條,就將兒童的動態表現得淋漓盡致。在畫面的背景及邊緣處,幾叢芭蕉葉與兒童的肚兜及爺爺手中的芭蕉扇相呼應,描繪出江南地區炎熱的夏天,歡快玩耍的孩童。而范先生的配文,十分樸素,卻饒有趣味。開篇以比喻的手法,呈現了兩個孩童的競技狀態,接下來的排比句,則分別從旁觀者和自然環境的角度,營造了緊張的氛圍。“變形金剛”和“奧特曼”都是當今兒童心中的超級英雄,是他們的夢想,童謠最后兩句將孩童想當英雄的內心愿望表達了出來。
周先生繪制的《綁腳賽跑》,則再現了鄉村孩童綁腳奔跑的場景。“你中有我腳,我中有你腳,你我齊心走,兩好并一好。我你緊相伴,共走人生路。”圖中一對一對的孩童,你摟著我的腰,我扶著你的肩,在嬉戲中表現出的生動活潑的姿態、專注喜悅的表情、稚拙可愛的模樣,不只讓人心生憐愛,更能感受到童稚世界的無憂無慮,兒童嬌憨之態描繪得傳神之至。而范先生為此畫創作的童謠,則透過質樸的語言,傳達了游戲中蘊含的人生哲理。
在當今互聯網時代,孩子們更習慣玩一些手機游戲、電腦游戲,繪本中這些有溫度的游戲在今天已經很少有孩子去玩了。周先生和范先生攜手創作的《江南童戲百圖》,從內容到形式都可稱國內之先。通過這部繪本,不僅可以讓孩子們了解這些幾近消失的有益有趣的游戲,在自然中一起撒歡,培養團隊合作意識,更能喚醒成年人恰同學少年的激情,引發對傳統文化傳承的反思。繪本由周晨設計,圖文并茂,裝幀精美,一卷在手,具古風亦不乏新意。既適合老少同讀,共享樂趣,又具有收藏推廣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