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的不是狗，是病毒

彤子

最近微博上有個熱搜新聞：9歲小男孩因狂犬病離世。

發病期間，小男孩說，發病前曾有兩次造成狂犬病感染的接觸，一次是被小狗A抓傷，一次是傷口被小狗B舔。其中A小狗已經死亡，但新聞中并沒有交代A小狗的死因及健康狀況。

而小狗B也成了眾矢之的，有些人可能要說了：“你看，被狗舔一下都會得狂犬病！”

那么，被狗舔會不會得狂犬病呢？會！

狂犬病是唾液傳播的病毒性疾病

在中國，很多人談狗色變，一提狗就想到狂犬病，總覺得狂犬病和狗是配套產品，其實狂犬病是一種病毒性疾病，是由于哺乳動物感染狂犬病毒引起的。狂犬病毒主要在患病動物眼睛、嘴、鼻子的分泌物中，比如唾液。

狂犬病毒屬于神經病毒，會導致哺乳動物大腦發炎，早期有發燒、刺痛等癥狀，從染病到癥狀出現通常需要1-3個月的時間（有些個體短則1周，長達1年）。

狂犬病毒只有進入肌肉或神經細胞后才會開始復制，所以主要通過動物的牙齒將帶有病毒的唾液刺入肌肉或神經細胞，從而使之發病。所以傷口被患病動物（包括人）唾液污染就有患病的可能，而被健康犬只咬傷并不會導致狂犬病。

由感染時間推斷，新聞中的小狗A、B均有可能是此次案件的兇手，但已經死亡的小狗A嫌疑更大。

而判斷小狗B是否感染狂犬病，最有效的方法不是觀察它的脾氣，而是進行化驗。

此處要注意的是，不是所有化驗結果為陽性的動物都會病發，有些動物會成為病毒攜帶者，但自己不發病（攜帶病毒與發病是兩個概念）。

如果小男孩在與小狗A接觸后已經感染狂犬病毒的話，小狗B也有可能因舔男童的傷口被感染狂犬病。

另外，也可能有其它因素導致男童患病死亡。

狂犬病不止由狗傳播

多數人都知道，狂犬病不是狗的專屬病，貓、狐貍、浣熊、狼、貓鼬都是狂犬病毒勤勞的傳播者。

在美洲被蝙蝠咬傷是人類狂犬病感染的主要原因，而狗咬傷導致的狂犬病毒傳播率只有不到5%。在安徽有人被牛咬傷手指，6個月后因狂犬病發死亡的案例，肇事牛并無患病癥狀。1976年一匹馬被患狂犬病的犬咬傷，一年后這匹馬發病，掙脫韁繩后連續咬傷8匹馬后死亡。

由此可見狂犬病毒涉獵范圍極廣，只要是哺乳動物它們就不放過。所以，預防狂犬病不是躲狗就能完成的，即使你跑得比狗快，動作比猴敏捷，還會因下述原因感染狂犬病。

游泳：遼寧有人把患病犬只撲殺后丟到河里，然后造成在此處游泳的小孩感染狂犬病的案例。

木刺：吉林有青壯年被打狂犬木棍上的小刺扎入小指，感染狂犬病的案例。

摸傷口：山東一男子的狗被患有狂犬病的犬只咬傷，該男子反復撫摸自家狗的傷口，未洗手即進食，4個月后死于狂犬病。

挖鼻孔：廣西一男童被狼狗咬破褲子，未傷及皮肉，男童摳完褲子上的洞又用同一手指挖鼻孔，5天后病發。

接受角膜移植：狂犬病在人與人之間也可傳播，有病例記錄顯示，有8名患者因接受角膜移植感染上狂犬病。

因為狂犬病毒對酸堿、消化酶、自然環境因素等有一定的抵抗力，所以在非動物咬傷的情況下，也極易通過輕微的傷口、消化道、呼吸道感染狂犬病。

研究證明，接觸患病動物的唾液、肉、臟器、血跡均有感染狂犬病的危險。所以飼養、販賣、抓捕、宰殺流浪動物的人員，以及醫療、防疫、公安人員均為狂犬病易感人群。

這也是中國反復撲殺犬只卻控制不了狂犬病傳播的原因。

狂犬病該防的是病毒不是狗

有人說狂犬病是“被忽視的熱帶病”，依據2012年全球數據統計，在北歐發達國家狂犬病的致死率極低。

2015年的統計數據得出，全球約17400人因狂犬病死亡，其中95%以上發生在亞非國家。

難道歐美國家是因為氣候問題狂犬病少發嗎？

別看今天歐美發達國家在狂犬病死亡率控制上成績優秀，中世紀的歐洲可是狂犬病重災區。據記載，1271年狂犬病首次在德國法蘭克尼亞大爆發，到18世紀席卷歐洲。1768年在波士頓大流行后，使整個北美籠罩在狂犬病的陰影之下。

在18世紀中葉，英國制定撲殺犬只的法令，然而效果極不理想。畢竟狗死了病毒還活著，還會通過其他動物、間接感染的方式傳染。

20世紀30年代后，歐洲開始對家養動物（包含狗的所有動物）進行狂犬病疫苗注射。

20世紀70年代開始，歐洲又開始對野生動物進行口服狂犬病疫苗投喂，將疫苗制成食物誘餌，能有效控制疫苗接種的成本。這個方法使歐美多個地區的狂犬病發病率大幅降低。

加上對民眾的科普教育，如今，狂犬病在歐洲幾乎絕跡。相比歐洲“防患于未然”的應對策略，中國更喜歡給人打狂犬疫苗的“亡羊補牢”法。那么疫苗打在誰身上更有效呢？

犬從3月齡開始每年需注射一針狂犬疫苗，人被動物咬傷后卻需要打5-7針（嚴重咬傷需注射7針）。

從制作成本上看，一支人用狂犬疫苗=20支獸用疫苗。

2010年，青島市政府采購的法國進口獸用疫苗價格為每支17元。為調動民眾注射的積極性，政府將接種費用從40元降低到10元，政府掏錢補貼7元，一只狗如果有15年壽命只需150元。國產的人用狂犬疫苗約每支50元（進口的幾百元1支），一個療程下來最少兩三百元，過了防御時效（一年）再次被咬又需重新注射。

這就讓人好奇了，明明獸用疫苗更劃算，中國為什么更喜歡給人打狂犬疫苗？

因為兩種疫苗的分管部門不一樣，中國狂犬病預防科普第一人嚴家新有句名言：“農業部管的狗咬了衛生部管的人”。在中國狂犬病防治工作歸衛生部管，但是狗作為獸類，卻歸農業部管。

衛生部對狂犬病及人用狂犬疫苗的宣傳過于夸大，農業部對獸用狂犬疫苗的宣傳并不到位。導致現在獸用狂犬疫苗免費接種的大便宜都無人問津。

在歐洲很多發達國家，人被家犬咬傷，當地醫院是拒絕給被咬傷者注射狂犬疫苗的。在那里狗是安全動物，是不會傳播狂犬病的。

（李禹薦自《壹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