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菜

徐鐘平

前年，女兒的小姑婆送她一只烏龜，約兩斤左右。小姑婆之前沒用什么養龜箱，我們也沒有專門的養龜箱，便也按她的方法，實行室內放養。

這是一只巴西龜，橢圓形的頭，深褐色的外殼，短粗的尾巴。裸露的頸部、四肢及其他皮膚部分比外殼的顏色要淺些，但布滿暗黃條紋。可能是因為在室內堅硬的地板爬行，完好的爪子所剩不多。在頭部最前方有兩個小鼻孔，頭兩側各有一只黑黑的小眼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我總覺得它的眼睛沒什么靈性，反倒是眼睛后方各有一塊暗紅色，很是顯眼。女兒給她起了個名字，叫“小白菜”，問女兒為什么叫它“小白菜”，女兒只是笑，說:“隨口起的。”

“小白菜”剛到新家時，總是躲在隱蔽的地方。最常去的地方是放在洗手間里的大水缸下面那個角落，女兒嫌臟，便用一個它剛好能伸展四肢的盆，盛上一些水，當作是給它一個窩。時日長了，盆便真成了它的安家之所了。

“小白菜”是一只嗅覺靈敏的家伙，老遠都能聞到食物的味道。有次我從外面帶了些小魚回來，準備贈作“小白菜”的禮物。我剛在洗手間把魚桶放下，待在盆窩里的“小白菜”就躁動了起來，它用盡全力爬出盆，直奔魚桶而來。那急匆匆的速度，讓我吃驚不小。都說烏龜慢，如果它以奔魚桶的速度與兔子比賽，相信是不會背上慢龜的苦名。它來到魚桶旁，圍著魚桶轉，用它的小鼻子沿著魚桶嗅個不停，還發出急促的喘氣聲。咽喉在蠕動，似乎饞得直咽口水。見它那火急火燎的樣，我忍不住笑，“小家伙，性子還挺急。”我蹲下身子，選了一條小一點的魚，在它頭頂上搖晃了幾下。這可不得了了，它更是暴躁起來，脖子伸得老長，小眼睛像狙擊槍，鎖定目標不放。前肢將身體撐得老高，好像要站立起來似的，“怎么？想當一回忍者神龜不成？”可是洗手間地板是瓷磚，很滑，無論它怎么用勁，都像一個冰面上的小孩，無助，無奈。它則全然不顧，一心只在食物上。哪怕滑趴下了，它又立刻站起來。每次趴下，它的外殼都把瓷磚敲的咚咚作響。它越急，我越逗它，故意將魚抬高抬低，晃左晃右……一不留神，魚被它咬住了，此刻要想從它口中奪回來，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哪怕將魚扯斷，它也沒有松口的意思。得到食物后，它拔腿就跑，直奔最隱蔽的地方去。它并不馬上吃，靜觀一會后，它才慌慌張張地小心謹慎地向著它的水盆跑去，邊跑邊滑，弄得外殼與瓷磚的磕撞聲更急促更響亮了。到了水盆里，它將頭沉入水中，口咬著食物，兩只前爪則用力向外撕扯食物，很是暴力。頃刻間，食物被它扯成四分五裂，逐收拾干凈了。它吞吃食物，先是將食物和水一起吞下，然后將水從鼻孔里面排出，猶如八戒吃仙桃，一口咽下完事。吃完盆中的食物后，它又急匆匆爬出盆外，準備第二次食物奪取戰。只是“小白菜”很不講究衛生，每次吃完食，它便開始拉屎，不管是在它自己的盆里，還是盆外，不管是在臥室還是廚房。收拾它的便糞，妻子每次都要數落“小白菜”半天，可數落完了，“小白菜”照舊拉撒。

閑得無事時，“小白菜”還串串房，四處走走，到廚房東瞅瞅西看看。串房時，如果門關著，沒鎖，它便用它外殼撞擊門。不一會兒功夫，門便被它撞開了一條縫，隨后它沿著縫隙向里擠，門就這樣被它一點點擠開了。

睡覺時，“小白菜”會將頭和四肢全部縮進殼內，殼此時就是它的睡袋，想必在那里面確實睡得安穩舒適。有時它也會伸出長長的脖子，將前肢向前伸展，后肢左伸展，右蜷縮，攤在地板上，這種“懶腰”式的睡姿，就像一個沉睡的嬰兒，很是調皮可愛。稍有什么動靜，它極不耐煩地緩緩睜開一只眼，又緩緩閉上。它閉眼睛時，是下眼皮向上眨的，還真是與眾不同。喂養“小白菜”快一年的時候，我們驚奇地發現，它的外殼陸陸續續地一片一片地蛻下一層薄殼，薄如蟬翼。

“小白菜”雖然不能幫家人“提藍”“引路”“購物”……但家人因為它多了不少樂趣。其實不管什么動物，都是有靈性的，只要你用心，你都會擁有一份難得的樂趣和情感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