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倩琴,鄭少憶,徐榕呤,林雪峰,肖澤周,朱 鵬,王睿苓
南方醫科大學南方醫院心血管外科,廣東 廣州 510515
急性腎損傷(AKI)是嚴重的心臟術后并發癥,在心臟術后并發急性腎功能不全患者,其中1%~5%的患者需要進行腎替代治療,其死亡率高達40%[1-4]。心臟手術后肌酐較術前基線輕微升高20%~25%與不良結果相關[3,5]。需要RRT的嚴重AKI心臟手術患者的死亡率高達60%[3-4,6]。最近預防和治療術后AKI的努力并沒有改變發病率、嚴重程度和患者結局[1,7-8]。因此眾多臨床工作者一直致力于尋找能更敏感準確地反映心臟術后AKI嚴重程度的有效預測因子,以期及早干預,改善預后。FDA于2012年批準組織抑制劑金屬蛋白酶(TIMP)-2合并胰島素樣生長因子結合蛋白(IGFBP)-7在臨床上進行AKI的預測,但目前在臨床上應用[TIMP-2]×[IGFBP-7]來預測AKI缺乏經驗。本文分析了TIMP-2聯合IGFBP-7在危重患者中預測AKI的價值,旨在總結[TIMP-2]×[IGFBP-7]對于AKI患者的預測效能。
本文評估了截止到2019年1月發表的相關研究,在 MEDLINE, EMBASE, Web of Science, Clinical Trials.gov,Cochrane Library,Google Scholar進行檢索 , 檢 索 詞 為 “metalloproteinase”, 或 “insulin-like growth factor-binding protein”, “cell cycle biomarkers”并“AKI ”或“ acute kidney injury”。篩選出13篇相關研究,共納入5個國家(1篇瑞典,1篇中國,1篇法國,3篇美國,7篇德國)的3199名術后或危重癥患者,其中534名患者發生急性腎損傷。所有患者均對[TIMP-2]×[IGFBP-7]進行了尿液及血的檢測。8篇評估[TIMP-2]×[IGFBP-7]對術后患者AKI的預測效能,另外5篇研究評估[TIMP-2]×[IGFBP-7]對非手術重癥患者AKI的預測效能。研究主要分成兩個亞組:手術組及非手術組;不同國家-美國及德國的亞組分析。
兩位研究者獨立審閱檢索到的研究標題、摘要,并選擇最相關的報告進一步審閱。納入標準:同時監測TIMP-2及IGFBP-7作為預測AKI生物標志物;研究為前瞻性、觀察性研究的結果,包括因呼吸、神經、心血管、創傷、胃腸、膿毒癥、中毒、手術等原因引起的各種AKI需要危重護理的患者;研究有監測標志物曲線下面積、敏感性及特異性等指標最為預測AKI的檢驗效能。排除標準:體外或動物研究;缺乏實驗組和對照組診斷準確性的信息;包含重復數據;綜述性文章研究的終點是腎臟疾病確定的AKI:全球改善預后(KDIGO)標準[9], 包括1血清肌酐增加≥0.3 mg/dl(≥26.4 μmol/L)或增加至基線≥150%~200%,或尿量<0.5 mL/(kg·h)持續>6 h。
兩位審稿人根據之前確定的標準獨立提取研究數據。通過討論解決分歧,并由第3位調查員進行評估,直到達成共識。資料包括第一作者姓名、發表年份、患者特征(患者人數、國家、年齡、性別)、AKI發生率、腎功能的評估標準、AKI的具體定義。同時提取了TIMP-2和IGFBP-7實驗室結果、所用分析方法以及測定的時間收集TIMP-2和IGFBP-7預測AKI特異性、敏感性及曲線下面積。每項納入研究的方法學質量均由2名審稿人獨立評估,采用診斷準確性研究質量評估(QUADAS)工具[10]。

表1 納入研究的一般情況
使用STATA version17.0及R version3.2.2進行統計分析。采用分層雙變量廣義線性模型,得到每個截斷值的合并靈敏度、特異性及其95%置信區間,同時計算合并AUCs及95%置信區間。Q統計量用于評估異質性,I2用于評估納入研究的異質性程度。I2值為25%、50%和75%時,異質性分別為低、中、高[11-12]。P<0.1或I2>50%則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否則采用固定效應模型[13]。對手術組和患者國籍進行亞組分析。漏斗圖用于評估發表偏倚。
共檢索到108篇研究,其中48篇在標題分析后為重復研究被排除;33篇研究使用TIMP-2和IGFBP-7濃度檢測其他疾病,綜述性文章、體外動物實驗或不包含完整信息的被排除。其余27篇研究中,10篇未評估TIMP-2或IGFBP-7, 4篇使用TIMP-2和IGFBP-7/血清肌酐(SCr)比值預測AKI, 3篇診斷AKI標準不明確,1篇描述了研究方法而被排除,最終納入13篇文獻[14-26]。
所有研究均為2014~2018年發表(表1),評估尿、血清或血漿[TIMP-2]×[IGFBP-7]對AKI的預測價值。13篇研究中,8篇文獻[17-20, 22-25]評估了[TIMP-2]×[IGFBP-7]對于術后患者發生AKI的預測價值,5篇文獻[14-16, 21, 26]為關于危重病人,包括其他入院原因呼吸、神經、心血管、外傷及胃腸危重癥疾病或膿毒血癥。
采用QUADAS工具對納入的各項研究進行質量評估。漏斗圖顯示Bell[14]的研究遠離其他研究,因此未納入敏感性分析(圖1)。
[TIMP-2]×[IGFBP-7]預測AKI的合并AUC為0.81(95%CI, 0.77-0.85, 圖2)。在二元廣義線性模型中,當0.3為臨界值時敏感性為86%(95%CI,77%~96%)、特異性為57%(95%CI, 39%~75%);當臨界值為2.0時,敏感性為37%(95%CI, 17%~57%)、特異性為91%(95%CI, 86%~97%,圖3)。
將手術類型分為術后及非手術患者、不同國家進行亞組分析。對于手術組,[TIMP-2]×[IGFBP-7]預測AKI的合并AUC為0.84(95% CI, 0.81~0.88) ,非手術危重患者組為0.76(95% CI, 0.68~0.84)(圖4), 兩組患者的AUC相近。[TIMP-2]×[IGFBP-7]德國亞組的合并AUC為0.83(95%CI, 0.77~0.89),美國亞組0.82(95%CI, 0.79~0.85)(圖5)。

圖1 漏斗圖

圖2 合并AUC


表2 基于報告的AUC數據亞組分析

圖4 手術及ICU亞組分析
臨床工作者一直致力于尋找能更敏感準確地反映心臟術后AKI嚴重程度的有效預測因子,以期對AKI患者進行及早的干預,改善AKI患者的預后[22]。患者發生急性腎小管損傷后再開始AKI的治療,失敗率可能會很高[25-26]。
目前,AKI的診斷和分期僅基于血清肌酐的升高和/或尿量的減少,研究表明血清肌酐對于腎功能的改變反應不明顯[27],并且不能很好的反映腎小管的損傷。術后出現尿少也是受到許多因素的影響,包括容量狀態和利尿劑的使用[6,28-31]。盡管一些現有的臨床工具和評分可以預測AKI并作風險分層,但缺乏預測早期干預后AKI風險和預后的生物標志物。白介素-18[32]、中性粒細胞明膠酶相關脂質運載蛋白NGAL[33]、光抑素Cystatin C[34]以及腎損傷分子KIM-1[35]被認為是AKI較好的生物標志物。Cystatin C及NGAL在一些患者中似乎有較好的預測AKI效能, 但作為早期AKI的診斷的標志物方面仍有較多的爭議[36-38]。在相關研究對以上生物標志物AKI作AUC的評估中,提示他們對于心臟術后AKI的預測效能仍欠佳 (KIM-1為 0.65[39], NGAL為 0.67[39], cystatin C為0.71[34])。目前,還沒有較好敏感性和特異性的生物標志物來幫助早期可靠地預測AKI,尤其是在心臟手術后。IGFBP-7和TIMP-2誘導G1細胞周期阻滯,均存在于腎小管細胞中。最近已成為潛在的新標記物,用于風險分層和腎臟壓力的早期識別。TIMP-2和IGFBP-7都可能直接參與細胞周期阻滯,都在腎小管細胞中表達,能反映DNA和其細胞損傷。TIMP-2和IGFBP-7作為細胞周期阻滯的尿液標記,可以反映腎臟的壓力狀態[40]。有研究報道,TIMP-2參與缺血-再灌注損傷的病理生理過程,TIMP-2通過激活基質金屬蛋白酶,觸發腎小管間質纖維化和損傷,促進疾病進展,不同的TIMP亞型可能在腎臟中發揮不同的作用[41]。IGFBP-7是一種分泌蛋白,屬于IGFBP超家族,也稱為IGFBP相關蛋白,通過直接低親和力結合調控其他igf樣蛋白的生物利用度[42-43]。目前已有相關臨床研究報道這兩個生物標志物對于AKI的預測效能[14-23]。據我們所知,這是首次對IGFBP-7和TIMP-2濃度預測手術后和危重患者AKI的效能進行的meta分析。本研究納入了13篇使用TIMP-2聯合IGFBP-7水平預測AKI的觀察性研究,[TIMP-2]×[IGFBP-7]預 測 AKI的 合 并 AUC為 0.84(95% CI,0.78~0.90)。臨界值為0.3時,敏感性為86%,特異性為57%;臨界值為2.0時,敏感性為37%,特異性為91%。當閾值為0.3時,這兩個生物標志物具有更優的敏感性及特異性。研究表明,當[TIMP-2]×[IGFBP-7]高于臨界值2.0時,發生AKI的風險將增加5倍[42]。本研究則提示當[TIMP-2]×[IGFBP-7]高于臨界值2.0時,發生AKI的風險將增加4.3倍,而[TIMP-2]×[IGFBP-7]高于臨界值0.3時發生AKI的風險將增加2.01倍。
該結果與Kashani等[44]研究結果相似,由于沒有特定治療方法來逆轉已發生的AKI,所以早期識別和管理有AKI風險的患者至關重要的。考慮到改善AKI危險患者的預后,臨床醫生真正需要的是高敏感性和特異性預測AKI的診斷工具[9]。本研究表明[TIMP-2]×[IGFBP-7]具有較好的AUC及敏感性、特異性。許多臨床醫生不知道如何使用這些生物標志物來預測AKI及預后,并確定何時需要對何時開始RRT。[TIMP-2]×[IGFBP-7]可以幫助預測RRT的必要性和28 d死亡率。有研究表明[TIMP-2]×[IGFBP-7]AUC高于0.83時有啟動RRT的需要,高于AUC 0.77時提示28 d內死亡率增加[19]。對于心臟術后發生AKI的患者,可以將AUC為0.5作為預測AKI恢復正常的可能[20]。接受心臟手術的患者往往有高AKI風險[45], AKI的發生率高達30%[46]。AKI發生的高危因素如高齡、高血壓或高脂血癥病史、周圍血管疾病等是不可改變的[47],其他危險因素有種族因素或與手術因素有關的因素,以及ICU管理策略是可變的[48],本研究亞組分析結果提示各亞組間的合并AUC相近,并沒有因為病種-非手術或手術重癥患者、及國家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本研究顯示,使用[TIMP-2]×[IGFBP-7]水平預測危重患者,尤其是手術患者AKI的有效性,在非手術及手術以及不同國家的患者中,預測價值結果相近。對于非手術及手術的危重患者,[TIMP-2]×[IGFBP-7]可作為預測AKI發生較好的診斷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