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儀器，誰的嗅覺更厲害

蘇光路

今年38歲的紐約職場女性珍妮特·瓊斯，已經記不清她靈敏的嗅覺給自己和朋友帶來過多少窘迫和尷尬了。比如，同事在辦公室給大家分發巧克力，別人都吃得津津有味、欲罷不能，唯有她感到鼻腔內充滿了明顯的油脂氧化后的哈喇子味兒。她仔細查看包裝，發現巧克力已經過了保質期。某天，辦公室隔壁衛生間的下水管堵塞了，工人維修時飄來的氣味讓她坐立不安，不得不找借口離開辦公室。她的同事卻毫無感覺，全然不受影響。珍妮特的鼻子都勝過警犬了，同事們開玩笑說有機會一定要把她推薦給緝毒局，讓她人盡其才。

日本恐怖狂徒麻原彰晃在東京地鐵站實施毒氣襲擊后，美國白宮特勤局發布招聘啟事，想招募一名嗅覺靈敏的嗅探專員，專門負責總統在白宮主要活動房間的嗅探工作，避免潛在危險的發生。珍妮特在同事的慫恿下前去應聘，竟然被順利錄用了。

美國白宮特勤局對珍妮特等28名應聘者的考核內容主要有兩項。第一項是根據氣味，給10件衣服做歸納分類。珍妮特將10件衣服仔細聞過一遍后，精確地發現其中9件衣服屬于同一個男人。第二項考核的內容頗有難度，要求應聘者在樓道內緩步經過10個開著門的房間，最后確定一個盛裝尿液的容器在哪個房間。最終珍妮特擊敗所有競爭者，脫穎而出。

嗅覺是一種感覺，由兩種感覺系統參與，即嗅神經系統和鼻三叉神經系統。嗅覺和味覺會整合并互相影響。嗅覺是外激素通信實現的前提，是一種遠感，是通過長距離感受化學刺激的感覺。相比之下，味覺是一種近感。

隨著國際反恐形勢的好轉，珍妮特的嗅探工作重心從有害化學物質轉向生活用品的甄別。準確地說，白宮的所有食材及日用品，在分發使用前都必須經過她的嗅覺鑒別。其中肉類品質的鑒別確認，占據她近一半以上的工作時間。

肉類的腐爛變質，大多是由微生物滋生造成的。這些微生物會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排泄氣味”。它們分解肉類中的蛋白質，釋放出氨氣、腐胺、尸胺等氣體分子，嗅覺稍靈敏者對此都會有所察覺。需要珍妮特超常嗅覺鑒別的是剛開始腐敗，或者即將發生變質的肉類，這時的氣味還沒有那么明顯，絕大多數人根本無法察覺。吃下這樣的肉類，仍會對人的健康造成不良影響。

好在白宮近日引進了一種名為納米傳感器的儀器，實時監控食品安全，才使珍妮特的工作重新步入正軌。

這是由中美科學家共同研制出的一款高科技產品。研究中，兩國科學家發現了一種名為“對甲苯磺酸鐵六水合物”的試劑，對食品散發出的異味十分敏感。于是，科學家就將這種試劑摻雜進聚苯胺編制成的納米網絡中——聚苯胺是一種很神奇的高分子材料，不僅化學性質穩定，還能導電，所以被廣泛運用在電池和傳感器中。科學家把這種納米級的“探味”材料和設計好的微型電路拼裝起來，就制成了“異味”納米傳感器。使用時，將傳感器和肉類等食品放在一起，傳感器一旦探測到空氣中的“異味”分子，就會產生一個電信號。這個電信號被特定的芯片接收處理，再通過電波發送至檢測者的手機上。

據說，這種納米傳感器的檢測精度可以達到5ppm（百萬分之一）。也就是說，100萬個空氣分子中只要有5個異味分子，它就能探測出來。人類的嗅覺再靈敏，也難與它相提并論。

受到納米傳感器發明的啟發，以色列納米研究專家馬坦·巴拉米發現，與腐敗肉類相似，炸藥也會“時刻散發獨特的小分子”。應以色列軍方請求，巴拉米一直在尋找能探測炸藥“氣味分子”的材料。

傳統的TNT炸藥的“氣味分子”就是一些含有硝酸根的分子。巴拉米發現“3-氨基丙基三乙氧基硅烷”這種材料，對TNT的“氣味分子”十分敏感。而且，每種常見的炸藥都可以被某種特定的材料探測到。比如，RDX是著名的“C4”炸藥的主要成分;而HMX，常被用作核武器的起爆炸藥。

很快，偵測不同炸藥的專用檢測儀器，便被安裝在以色列的本·古里安機場。該儀器使用不到一周，便檢測出4種可疑爆炸裝置。由此可見，該機場無疑是世界上受恐怖分子特別關注的機場之一。

最近，珍妮特·瓊斯又開始關注時代廣場上的招聘信息，她清楚地預感到，自己靠靈敏嗅覺吃飯的日子可能不會太長了。這種預感，不用特別超常的鼻子也能嗅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