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慧：用鏡頭捕捉生命的風景

趙非一

她很拙，至今不會用堪稱21世紀最偉大發明的電腦;她也很雅，會教阿姨沏上等的愛爾蘭冰咖啡出來待客;她很敏感，記者稍稍動一動錄音筆，她便會自覺地把身子坐得筆挺，往前迎一迎、靠過來;她很健談，語速也很快……她是很多人都知道的王小慧。

基耶斯洛夫斯基有名片曰《雙生薇羅尼卡》，講一個女人的兩面;王小慧亦有兩面，曾有出版社以“雙子座——對話中的王小慧”為名出書，付梓定論的就是王小慧的訪談錄，古人說“咳唾成珠”，落下九天、姿態各異，倒是與她的《前世今生》影集相映成趣。她本人也許更喜歡德國一家媒體報道的“王小慧的七個生命”。因為德國人（包括她那位著名的市長朋友）都很“頭疼”，怎么這女子可集如此多的頭銜于一身：攝影家、藝術家、建筑師、作家、學者、文化大使、演員、編劇……問她怎會有如此多的精力？她說：“只要我熱愛生活，我就會熱愛這些工作。”旅德多年，王小慧崇尚中西合璧的生活理念、健康態度，亦以此譜寫出屬于自己的藝術之曲、生命之曲。

〇 聊人生：至柔者至剛

問及最重要的生命節點時，王小慧說，還是要從那場車禍說起。

1991年10月末的一天，王小慧和丈夫俞霖正驅車前往布拉格，以便完成一家出版社攝影專輯的約稿。為了趕時間，他們選擇了一條常有事故發生的捷徑。路上，俞霖一邊駕車，一邊放著最喜歡的歌劇《阿依達》，當車行至距捷克邊境還有十多公里處，車禍突如其來——被撞成一堆廢鐵的汽車殘骸里，王小慧多處受傷，嚴重腦震蕩、鼻骨粉碎，兩條肋骨撞斷，而俞霖不治身亡。

面對愛人猝然離去，王小慧開始審思生命的意義。“之前下不了的決心，做不了的事，因為這場經歷徹底改變了，我不愿意在今后放棄哪怕一點可以好好過下去的時間，就是要做我喜歡做的事情。”

毛姆在其《刀鋒》的扉頁寫道：一把刀的鋒刃是很難越過的……所以自救之道難于登天。

對于“自救”，王小慧也有自己的理解。寫日記、攝影、嘗試各種工作……都是她與自我對話的方式。著名的“自我解脫”系列，外形姣好的女模在眾目睽睽下，奮力掙脫纏繞在身上的“束縛”，是當時王小慧心態的最好寫照。學生時代專攻建筑的她，精通力學結構學原理：“鋼其實很容易斷裂，抗壓性、耐高溫性等都很差，其實中國竹更堅韌，至柔者至剛。”面對壓力和人生的溝溝坎坎，原來她早已了然于胸。

〇 聊旅行：旅行中觸發人生感悟

王小慧說，“旅行是我最好的運動方式。”她說自己不是去旅游，而是去旅行，旅游看重的是游玩時的心境，旅行則能盡享太多歲月沉疴觸發的人生感悟。

和旅行結緣是1995年，那年王小慧來到意大利南部，那里無論村婦還是小販都愜意地享受著愛情、友情，日子過得也許拮據，卻不曾有愁眉苦臉。逍遙自在的生活深深觸動了王小慧，她忽然覺得自己原先生活得太沉重，總是在痛苦的旋渦中打轉，“我深深地被他們的樂觀情緒所感染，突然發現旅行能帶給我那么多樂趣，從此便愛上了旅行。”

從1996年到2000年，王小慧跑遍了大半個地球，四海為家、浪跡天涯也是另一種自由。她總是隨性地在最后一刻才決定上哪班飛機，“我對旅行的形式不太介意，是一個非常隨緣的人。但我不喜歡跟團，或僅僅‘到此一游，在名勝古跡前留個影。”

走過諸多地方，王小慧最愛的還是紐約、巴塞羅那這些藝術之都。“喜歡的地方會百去不厭，經常有人說，意大利的小村莊沒有什么不同啊”，但在王小慧的心里，每個黃昏、每個落日，皆有性靈。“那是我到目前為止最快樂的幾年”，回望那段歲月，王小慧精致的臉龐上也隱隱閃現出一絲光彩。

〇 聊養生：中西合璧的食療文化

旅德15年，王小慧對于中西方健康觀念的差異了然于胸，她始終堅持西學中用、中西合璧的生活理念和健康態度。

中國人養生講究進補，西方人則更注重食物的化學成分，計算每天吃多少卡路里。王小慧認為西方人的健康意識比較強，“初次去德國，我看到一個老太太在超市買東西時戴著老花眼鏡仔細研究每一個食品的成分，當時我覺得她們太認真了。現在我發現，這很重要，比如要看有沒有防腐劑、保鮮時間有多長，甚至它的包裝材料、有無涂層等。”

王小慧建議大家盡量避免吃油炸食品，她說自己更喜歡吃清蒸、水煮的食品，就連吃用油煎的菜都很謹慎。“有句話說，吃什么可以看出你的立場、境界、品位、健康觀念。”王小慧深信，好的食材并不需要太多調料。“喝咖啡也一樣，盡量用新鮮咖啡豆現磨。”

中國人向來有喝烏龍茶暖胃的說法，王小慧冬天會多喝點烏龍茶，吃晚飯時會選清火明目潤肺的菊花茶，“因為這樣睡覺比較安穩。”“我們對自己的身體要有自我保護意識，這個健康觀念應該根植于我們東方的傳統，同時又有西方科學的理論和數據作為依據。”在王小慧看來，中國的食療文化是治療的最高境界。

〇 記者手記：

“兩性之間，只隔著一張紙。這張紙是不透明的，在紙的兩邊，彼此高深莫測……男女關系是一個永無止境的實驗。”這是《花非花：周國平對話王小慧》一章節中的導語。男女之愛是永恒的話題，他們坦坦蕩蕩對話著男女之情;而對于王小慧來說愛情之花似乎沒來得及結果就如夢幻泡影。

蕓蕓眾生都會有“那天”。那天在與丈夫俞霖駕車同往布拉格路上遭遇飛來車禍，俞霖帶著對王小慧滿懷深情的愛離她而去。與俞霖相愛同結到此生緣斷讓王小慧久久沉思往事，難以釋懷。

苦難、挫傷可怕得像魔鬼，但卻使王小慧的生命力更加旺盛。季羨林先生曾經說過：“人生最好的狀態，就是活得坦蕩、清醒、真實。”經歷過生死，直面過痛苦，所以現在的王小慧坦蕩、清醒、真實。想必，這也是她最佳的狀態。

（編輯 ? ?車 ? ?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