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麟翔,詹煒杰,黎子華,黃曉青,周文深,許海杰,黃澤婷,高立青,程馳賓,鄭少燕,辛 崗
(汕頭大學,廣東 汕頭 515063)
醫學生勝任力培養已經成為21世紀全球醫學教育的新方向。2014年,孫寶志等構建了中國臨床醫生崗位勝任力通用模型,包括八大要素76項二級指標,為我國臨床醫生培養提供了具體的參考標準[1]。然而,由于勝任力具有復雜性,沒有單一的評價方式能夠為判斷醫學生或醫師勝任力提供客觀的依據[1-2]。
美國醫學教育家George Miller教授于20世紀90年代提出了著名的“Miller金字塔”,作為臨床能力評價框架。該模型從知識、知識應用、操作以及實踐4個層面對醫學生或住院醫師進行評價,反映了從知識的積累到臨床技能的提升過程[1-2]。
美國哈佛大學教授、心理學家McClelland基于關鍵事件法和主題統覺測驗提出了行為事件訪談法,被廣泛應用于勝任力研究[3-4]。行為事件訪談法的提出基于兩種假設:(1)通過挖掘被訪談者所具備的素質,即影響工作績效的根源,用一個人過去的行為預測將來的行為;(2)只考察被訪談者過去的工作績效,與其對未來工作的承諾無關。McClelland的“冰山模型”提出了基本勝任力與鑒別勝任力的概念,分別為易于顯露及隱藏在冰山以下的部分[5-6]。應用行為事件訪談法能夠挖掘被訪談者隱藏的勝任能力,發現基本勝任力及鑒別勝任力的特征[4]。STAR法是對關鍵事件進行引導描述的常用方法,關注Situation(情景)、Task(任務)、Action(行動)和Result(結果)4個方面的問題,通過被訪談者對事件細節的描述分析其關鍵行為要素。
本研究以2018屆汕頭大學醫學院臨床醫學專業本科畢業生為例,探索基于“Miller金字塔”的SEAT能力模型在行為事件訪談中的應用價值。
基于孫寶志等構建的中國臨床醫生崗位勝任力通用模型[1],通過查閱分析文獻資料[1,7-8]及信度效度分析,得出適用于我國臨床醫學專業本科生的21項能力指標。
為評價被訪談者的能力水平,訪談員采用STAR法[9],請其回憶并詳細描述在本科學習、工作、研究等活動期間印象最深刻的“感到成功或滿意”及“感到不成功或不滿意”的3件事。調查對象被分為績優組和一般組,將學業成績、嘉獎及科研論文發表情況作為分組依據。
行為事件訪談全程錄音,由轉寫小組統一格式進行文本轉錄,兩個編碼小組在正式編碼前對編碼標準進行討論。在對分組情況均不知情的前提下,兩個編碼小組利用NVivo 11.0軟件分別就21項能力指標進行編碼歸類并賦值[1,10]。訪談內容編碼示例見表1。將21項能力按照S、E、A、T 4個等級分別賦分1、2、3、4分,對于兩人一致編碼的條目,計算每名調查對象每項能力的平均得分(各能力總分除以訪談中能力出現的頻次)。利用公式“CA=2S/(T1+T2)”計算兩位編碼者編碼歸類一致性,公式“R=2CA/(1+CA)”計算信度系數(S為編碼中出現相同的特征的個數,T1為編碼者1的編碼個數,T2為編碼者2的編碼個數,R為編碼信度系數)[1]。

表1 訪談編碼示例
利用SPSS 21.0軟件對問卷數據進行信度、效度分析,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分析績優組與一般組訪談長度的差異性,采用Mann-Whitney U檢驗分析各項能力平均得分的差異性,以識別鑒別勝任力所包含的特征。檢驗水準為P<0.05。
接受行為事件訪談的共有15人,其中女性4人(26.7%),平均年齡23.4歲;績優組7人,一般組8人。
績優組與一般組訪談文本平均字數分別為8 712.0字、8 544.1字,訪談平均時長分別為2 127.6秒、2 142.9秒,符合正態分布且滿足方差齊性的條件,獨立樣本t檢驗結果表明兩組在訪談字數、訪談時長上差異均不具有顯著性(P>0.05)。因此,可排除訪談文本字數和訪談時長對分析結果的影響。除保持心理健康一項外,其余20項SEAT能力指標平均分數均與訪談時長及訪談字數不存在顯著相關性,表明指標設置具有較好的穩定性。兩個編碼小組對15位調查對象編碼一致性為0.57~0.94,信度系數為0.72~0.97,表明兩個編碼小組一致性較高。
對績優組和一般組21項能力指標平均得分進行Mann-Whitney U檢驗(見表2),發現兩項能力差異具有顯著性,分別為應用外語、科研與創新,且績優組得分明顯高于一般組,故將這兩項能力定為鑒別勝任力。采集病史、運用基本操作技能、更新知識與技能、保持心理健康、與病患方溝通合作5項得分雖無顯著性差異,但績優組與一般組平均得分很高(大于1.50),因此將這5項能力設為基本勝任力。

表2 兩組21項能力指標平均得分Mann-Whitney U檢驗結果
本研究基于“Miller金字塔”探索性地提出了SEAT能力概念,將能力發展劃分為描述、解釋、應用、傳播4個層次。描述、解釋、應用層次分別與“Miller金字塔”的知識層面、知識應用層面、操作層面對應。在描述層次,體現的是畢業生所掌握的知識,是建立勝任力的基礎[1-2];在解釋層次,畢業生要做到運用知識,從各種資料中收集有用的信息并做出分析、解釋,制訂合理的診療計劃;在應用層次,畢業生需要在模擬條件下或在上級醫生的監督下,展示應用知識管理病人能力;而在傳播層次,畢業生所展現的能力能夠對同僚起到模范作用,能夠幫助他人提升能力。這符合《2013年世界醫學教育聯合會全球本科醫學教育基本標準》《2013年WFME全球畢業后醫學教育基本標準》等醫學教育標準對畢業生應具備作為傳播者、教師能力的要求。
本科醫學教育標準規定了醫學生在各階段學習結束后應具備的科學和學術、臨床操作、健康與社會、職業素養4方面的能力[8]。臨床醫學專業本科五年級學生處于臨床能力培養階段[11],崗位勝任力均不高,因此我們根據學業成績、嘉獎以及科研論文發表情況綜合考慮,將行為事件訪談對象分為績優組與一般組,以分析基本勝任力與鑒別勝任力的特征。
3.2.1 基本勝任力 基本勝任力是對勝任者應具備的基礎素質的要求,它無法作為勝任力高低的區分項,McClelland的“冰山模型”[5-6]認為,基本勝任力是容易測量與后天獲得的部分。本研究中,通過行為事件訪談鑒別出的基本勝任力包括采集病史、運用基本操作技能、更新知識與技能、與病患方溝通合作、保持心理健康5項。本科醫學教育標準對醫學生提出4方面的能力要求,包括行醫所需要的終身學習能力以及疾病診斷、臨床基本操作、溝通技能等方面的臨床能力。
(1)采集病史與運用基本操作技能兩項是對醫生臨床技能與醫療服務能力的基本要求,采集病史是診治的第一步,熟練運用基本操作技能是正確診斷以及有效治療的前提[1],是醫學生成長為臨床醫生必須具備的基本能力。(2)更新知識與技能是保持知識、技能不斷更新的一種學習能力,是終身學習態度的體現[8]。McClelland提出自我發展的重要性,強調主動學習者相比于墨守成規者更具勝任能力,且在勝任力評價中,這種能力不受智力與成績因素的干擾[6]。(3)良好的溝通與合作技能能夠使醫生更好地了解病人的病情及需求,與病人及其家屬共同制定最優的治療方案,促進良好醫患關系的形成。以往對醫生崗位勝任力的研究中提出,溝通與合作是醫生日常醫療服務的手段之一,良好溝通能力也是社會對醫護工作者的要求與希望,是勝任力不可或缺的部分[12-13]。(4)保持心理健康是非智力因素的重要組成部分。美國心理學家Alexander在1935年首次提出非智力因素的概念[14],Wechsler在1950年對非智力因素進行了較深入的探討[15],并提出非智力因素對人的發展同樣具有不可忽視的作用。相對于傳統心理學理論,非智力因素更關注積極因素,對于醫學院校而言,非智力因素的培養對象為全體醫學生,不能只針對心理有問題的學生[16]。只有身心健康的臨床醫生才能為病人提供更好的醫療服務[1,17],因此保持心理健康是對全體醫學生的基本要求。
3.2.2 鑒別勝任力 鑒別勝任力是區分優異者和一般者的關鍵因素。本研究中,通過行為事件訪談得出的鑒別勝任力包括應用外語、科研與創新兩項。
(1)應用外語并非我國本科醫學教育標準的基本要求,但我國醫療事業與國際接軌對醫生以及醫學生外語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尤其是目前醫學前沿研究多以英文報道,要想獲得醫療科學前沿動態,學習先進的醫療知識與技術,醫生就要主動提高自己的英語能力[1,18]。部分醫教研并重的綜合性醫院對醫生英語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19],以往的研究也表明醫學生對自身英語能力有較高的期望,并認為良好的英語應用能力有助于未來的職業發展[20-21]。(2)本科醫學教育標準除提出在課程計劃中體現科學方法教育和創新思維培養的基本要求外,還鼓勵學生參與科學研究,建議將學生科研訓練納入課程計劃,必要時為學生提供科學研究經費,以滿足學生參與科學研究的需要。以往研究表明,參與科學研究不僅能提高醫學生的綜合素質,還能夠培養其臨床思維,積極發現臨床中的科學問題,運用循證醫學原理進行研究,以科研反哺臨床[22-26]。
本研究基于“Miller金字塔”提出SEAT能力模型,能夠把行為事件訪談文本定量轉化,是能力評價的有效測量工具。采集病史、運用基本操作技能、更新知識與技能、保持心理健康、與病患方溝通合作5項能力是醫學畢業生的基本勝任力,應用外語、科研與創新能力是鑒別勝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