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糕點的那點事兒

尊貴的大阿紫

小時候，逢初二、十六家里都要拜拜（一種供神儀式），所以會買一些餅干糕點，裝在一個紅色籃子里，掛在廚房梁上。我媽出門前總會交代：“這是要拜拜的啊，別吃，等拜完才能吃。”我們姐弟三個把頭點得跟搗蒜似的。

等她一走，我就爬到一個裝米和面的黑色柜子上，偷拿一些來和弟弟妹妹分著吃（當然我吃大份）。

媽回來了，剛進屋，轉過頭來就問我：“是不是偷餅吃了？”

我不承認：“沒有啊。”

我媽把我拉到柜子旁，指著上面那白腳印，說：“偷吃都忘擦嘴了。”

我震驚了！原來偷東西不僅僅是偷東西，還需要善后！我腦中響起一記驚雷，某種天賦蘇醒了。

此后，當再一次偷餅吃時，我變得小心了，從黑柜子上下來后，我拿了塊抹布把白腳印擦干凈，心想這次肯定萬事大吉。我媽回來了，再次把我拉到柜子前，問：“偷餅了吧？”我心里覺得奇怪，腳印都擦掉了，怎么還被發現了？

媽看我一臉納悶，給我指點迷津：“柜子上都是灰，就那一塊有腳印的地方擦掉了，不是你踩上去偷餅，難道還會是你好心干起了家務？”

再下一次從梁上偷餅， 我拿抹布把整個柜面都擦了一遍，決心不再犯和上一次一樣的錯誤。

我媽回來又一眼看穿了：“偷餅吃了吧？”

我極不服氣：“也沒腳印，也不是只擦了一塊地方，你怎么又說我偷餅？”

媽笑了：“柜子本來臟臟的，忽然變得那么干凈，不是你偷餅后擦的嗎？”

我嘴上不服氣，但心里已經對我媽佩服得五體投地，我經過了長時間的思考，想了很多辦法，但都被自己一一否決了，比如我想出了脫掉鞋子穿著襪子上柜子偷餅，這樣就不會有白腳印，但是不行.就算只穿襪子也會留下個淡淡的痕跡。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讓我想到了問題的根本——我們家的柜子太臟了。

為了能達到萬無一失偷餅吃這個終極目的，我自發性地干起了家務，但我媽太聰明了，我絕對不能每天只拿抹布擦那個黑色柜子，這樣她一眼就會識破我。于是，我決定每天把家里所有的家具都擦一遍，桌子、椅子、灶臺、鍋蓋，等等。在不那么刻意的情況下，我把那個黑色柜子也一起擦了。每天那個黑色柜子都干干凈凈的。

終于，在一個萬里無云的農歷十六，我媽照例買了許多的餅干糕點，放進紅色籃子，掛在梁上，出門去了。我懷著忐忑的心情，站在那個干干凈凈的黑色柜子前，脫下一只鞋子，再脫下另一只鞋子，只穿著襪子，輕輕地踩了上去。那個餅的味道至今難忘。

而且——柜子上一點痕跡都沒有，我媽回來后絲毫沒有察覺異常。她進屋后我就一直盯著她，直到她走到屋外我才松了口氣，那感覺很神奇，現在我可以比較精準地形容它出來——第一次成功的狂喜！

當時滿心沉醉在發現自己很聰明這一點上，因為從此后每次偷餅都未被發現，現在想想這是不對的，就算柜子上沒有任何紕漏，但餅總是少了的呀，不可能次次我媽都沒察覺到。

所以，其實我是上了我媽的大當：每次逢初二、十六才能去偷一兩個餅吃，為此我每天都要把所有家具擦一遍，這樣的“生意”對我媽來說也太劃算了！果真姜還是老的辣啊！

（選自《青春讀本：感動學生的中國好故事》，上海文化出版社2017年版）

前面三次偷吃，都被媽媽發現了；后來的偷吃，媽媽好像沒有發現，但可能早已察覺——“就算柜子上沒有任何紕漏，但餅總是少了的呀”。語言描寫、動作描寫等的運用，幽默的語言，讓作者筆下“偷吃糕餅的那點事兒”生動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