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特哈德：德國工匠精釀中國生活

公曉慧 李明隆

格哈特·盧特哈德，一位漂洋過海而來的德國友人，帶著德國工匠的嚴謹態度和精湛技藝，為東方之國釀造出至臻的味蕾體驗，也釀造了他20年精彩的中國生活。這位熱愛中國的國際友人，也不斷收獲來自東方大國的肯定和認可，“齊魯友誼獎”“山東省榮譽公民”“中國政府友誼獎”等榮譽紛至沓來。

20年很長，足以讓青絲變白發;20年很短，只夠做好一件事。20年，外貌改變，老盧的臉上有了歲月的痕跡;20年，身體改變，老盧的心臟做過兩次手術;但20年，始終不變的，是德國老盧身上的匠心品質。

酒入豪腸，十分化成熱愛

格哈特·盧特哈德，1937年出生于德國科隆。父母在當地經營一家小酒莊，受此影響，盧特哈德打小就對酒產生了濃厚興趣。1952年，16歲的盧特哈德進入家鄉一家啤酒廠，從原料選擇到產品包裝，他從一點一滴開始學起，為的是熟悉啤酒生產流程，掌握啤酒釀造的每一個環節。

跟著師傅在家鄉多家啤酒廠摸爬滾打了兩年后，1954年，盧特哈德來到西柏林，到一家大酒廠深入學習和鉆研。之后，他又去了多特蒙德、杜伊斯堡、慕尼黑等多個地方，為了釀酒不辭辛苦，輾轉奔波。“只要每個環節做到位了，最后呈現出來的結果就是完美的。” 盧特哈德說。

1964年，盧特哈德畢業于德國柏林VLB大學釀酒專業，并獲得碩士學位，多年活躍在釀酒一線的實踐經歷為他提供了寶貴經驗，大學階段的理論學習為他提供了知識支撐。從生產一線的技術工人，盧特哈德逐漸成長為高級釀酒師。

比爾森啤酒釀制工藝金獎獲得者、上面發酵技術銀獎獲得者、德國SES組織專家……眾多榮譽和稱號，是對這個啤酒匠人匠心品質最好的詮釋和證明。

“它（原漿啤酒）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就像心臟的跳動一樣。”盧特哈德說。

漂洋過海，來到向往已久的國度

在德國時，盧特哈德有位中國鄰居，鄰居時常對他說一定要到中國看看。1994年，盧特哈德來到中國江西，那是他第一次真正認識中國、了解中國。1997年，盧特哈德來到山東泰安，擔任泰山啤酒有限公司技術顧問和總釀造師，二十年的山東情緣就此開始，而大家送給他一個親切的稱呼：老盧。

中國啤酒市場上百年來，幾乎都是同質化的普通淡爽型啤酒，在這個16歲開始釀酒的老酒匠看來，這是一種遺憾。“我想，我們必須要在這里釀出一種獨特的啤酒。” 盧特哈德說。

酒匠心中，好啤酒自有標準，一如匠心，恒久不變。“原漿啤酒，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啤酒之一。”原漿啤酒不同于普通啤酒，后者有很長的保質期，口味淡爽只有啤酒花香，而原漿啤酒開蓋就聞到典雅的丁香花香，保質期只有7天。為釀造一瓶原漿啤酒，老盧20年一路逆行，勇于嘗試和挑戰。

國內普通啤酒的傳統釀造法，都是添加大米等輔料，而老盧堅守德國啤酒“純凈釀造法”，只用100%麥芽，這無疑增加了生產成本。此外，老盧對水的要求也非常苛刻，他說“水是啤酒的血液。”2007年，泰山啤酒廠遷址，這個倔強的德國老頭卻堅持根據水源地選址。目前廠址所在地就是泰山最好的水源地。有了好的水和麥芽，還必須有獨特的酵母菌種，而國內都采用傳統的下面酵母。為此，老盧開始了一場屬于他的“時區環游記”，不斷穿梭于德國和中國，兩個位于不同時區、相距一萬公里的國家，最終在德國科隆，他找到了一種獨特的上面酵母（啤酒酵母的原始菌種）。2010年，中國第一瓶原漿啤酒誕生了。

二十年，外貌改變，老盧的臉上有了歲月的痕跡;二十年，身體改變，老盧的心臟做過兩次手術;但二十年，始終不變的，是酒匠釀好一瓶啤酒的信念。

“我的未來，可能不會再有下一個二十年了，我想，如果我再也不能來中國，希望原漿啤酒的初衷繼續保持下去。”老盧說。

入鄉隨俗，東方味道的忠實擁躉

老盧已82歲了，在中國被稱作“耄耋”的年紀里，老盧的老年時光充實而又快樂，可謂“老有所為”“老有所樂”。

火鍋和米線是老盧最愛的中國美食。尤其是對米線，老盧到了癡迷的境地。有次老盧想吃米線，他的翻譯卻不想同去，他竟自己領著司機跑到了十幾公里外的米線店里，一飽口福。我們采訪的這天，老盧再次來到他鐘愛的米線店里，西方的胃已被東方的味道深深吸引。吃完米線后，見到湯汁濺到衣服上，老盧的表情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屢屢用手指沾水，試圖抹去污漬。八十老漢似頑童，這位來自異國他鄉的老頑童，愛吃的天性、純真的童趣在那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在中國20多年的生活經歷，老盧已經深諳中國文化和山東風情。在酒桌上，老盧對中國的酒桌文化特別是山東地界的酒桌習俗了如指掌，他會像個山東大漢似的主動帶酒，懂得“好事成雙”。老盧的酒量并未因年齡的增長而減少，原漿啤酒3瓶不在話下。酒酣之時，老盧會在酒桌上唱自己寫的歌，歌詞簡單、質樸，卻也飽含著一個老人對生活、對中國的熱愛。

除了有入鄉隨俗的生活改變，老盧仍執著地保有一些純西式的生活習慣。每天下午，他有著雷打不動的“下午茶”時間。在這段時間里，他會喝喝咖啡，吃吃蛋糕，同時還會聽聽古典音樂。值得一提的是，老盧對古典音樂的熱愛源自太太的熏陶。他的太太是位德國的古典音樂家。或許，在距離德國一萬公里的地方，老盧是想通過這種方式遙寄對家人的相思和惦念吧。

每天除了工作，老盧喜歡感受一個城市的市井氣息，喜歡到人多的街道、超市、商場里走一走逛一逛。這是他感受中國、感受山東的方式，也是他休閑運動的方式。從住處到超市，老盧需要走上20分鐘。作為當地“網紅”，20多分鐘的行程中，老盧經常被路人認出來，他總是微笑著，友善、熱情地回應路人。

天涯比鄰，同事眼中的“暖老頭”

自1997年以來的20年時光中，老盧為中國啤酒的變革創新，為推動中德啤酒技術和文化交流，促進我國啤酒行業的可持續發展作出了突出貢獻。他主導引進“啤酒波浪式煮沸”新技術，每年可節約蒸汽成本800萬元，較中國傳統技術節能50%以上，推進了中國啤酒生產的綠色革命。他引進并研發的原漿啤酒上面發酵技術，填補了國內空白。同時該技術以小麥替代50%以上的進口大麥，每年可減少大麥進口200萬噸，為國家節約大量外匯，并對推動中國小麥農業產業化，加速部分地區農民脫貧具有重要意義。在這個過程中，老盧也收到了來自中國政府最高層面上的認可——2015年，他受邀參加了李克強總理與外國專家的國慶招待會;2018年，他榮獲“中國政府友誼獎”。

每年的三月和十月，老盧都會從德國科隆回到中國泰安，每次待上兩個月，有時會帶家人一同前來。20余年的山東生活，讓老盧感覺自己已和中國、和山東水乳交融、不能分隔。每次來到山東，就如同游子歸家。這里已成為他生命中無法割舍的第二故鄉。

德國工匠那種認真嚴謹、一絲不茍、追求完美的精神，不光展現在工作中，更展現在與人相處的時刻。這一點，讓老盧的同事和朋友們備受感動。在同事眼中，老盧是個特別“暖”的老頭。“每次從德國回來或者參加活動回來，他總是會給大家帶一些小禮物。”“每年除夕夜，老盧都會準時給我發新年祝福，從來沒有落下過。”

80高齡的德國專家，一萬公里的雙城生活，7個時區的洲際跨越，20年堅守的匠心品質，這是盧特哈德用歲月釀造的匠心生活。

（編輯/張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