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熙 朱楠楠
【摘要】現代工業文明以及中國經濟的飛速發展使中國的物質文化取得巨大進步。然而,富裕發達的物質文化在某種程度上建立在“高能耗——高生產——高消費——高廢棄”的資本邏輯和“消費主義”至上的價值觀念上,出現了一些如資源浪費、環境破壞等切實影響生存的城市化問題。從環境協同視閾出發,對現有的城市景觀設計進行倫理反思,強調“節制”中的“技藝”原則,最終實現“幸福”是保護自然環境、維持生態平衡的應有之義。
【關鍵詞】環境協同;城市景觀設計;倫理反思
【中圖分類號】TU984.1 【文獻標識碼】A
引言
在人類歷史上所發生的四次工業革命極大地促進了人類的物質文明,每一階段都具備鮮明的技術特點與時代特征——18世紀60年代發源于英國的蒸汽技術革命,以機器代替手工勞動使人類步入機械制造時代,19世紀中期發源于歐洲國家、美國、日本的資產階級革命完成,電力的廣泛應用使人類過渡到電氣化時代。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電子計算機、原子能、空間技術等迅猛發展使人類迅速進行信息控制技術革命。21世紀,以提高資源生產率及減少污染排放為實質的第四次工業革命,象征著綠色革命的到來。科技的變革與技術的進步必將改變世界,主宰未來世界的必將是人。然而,人的實踐必然要具備道德理性,保持警醒與節制。“道德既是物質生活的必要形式,又是精神生活的基本內容之一,人應當被理解為一種道德存在、倫理存在。”[1]工業文明的高速運轉加劇了一系列環境矛盾,在城市景觀設計上的表現尤為突出,如過度消耗能源、環境污染等。因此,對其進行倫理反思并作用于客觀的實踐,是迫在眉睫和義無反顧的。
一、何以選擇“環境協同”
第一次工業革命伊始至20世紀上半葉,工業文明呈狂飆突進趨勢,隨之水污染、土地污染、光污染、工業廢氣、污水源源不斷地排放,使人類的生態環境面臨空前的災難,直接威脅到人類的現實生存。20世紀60年代后期,人類逐漸意識到大自然并非受制于人、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保護自然的理念成為社會的關注焦點,生態學理論也隨之取得重大進展和突破。20世紀70年代,美國哲學家羅爾斯頓所發表的“存在生態倫理學嗎?”一文推動生態倫理進行學科體系建構,伴隨著人類社會對生態環境、人與自然關系問題的日益重視,生態倫理學逐漸成為一門科學,盡管它的誕生歷史并不久遠,卻由于深刻的現實應用意義產生與日俱增的影響力——“生態倫理學作為一種在對人與自然關系的反思中應運而生的倫理思想,其根本任務是研究人與自然的倫理關系以及受人與自然關系影響的人與人之間的倫理關系,為當代生態保護實踐提供廣泛的倫理共識與可靠的道德基礎。”[2]
21世紀的今天,關于生態倫理學影響力較大的有人類主義生態倫理學、生物中心主義倫理學、生態女性主義倫理學、宗教生態倫理學、后現代生態倫理學等,盡管生態倫理學的流派眾多,根據人類與自然的關系,可以劃分出三種基本立場——人類中心主義、非人類中心主義、環境協同。
(一)人類中心主義
支持人類中心主義的學者有諾頓和墨迪,他們分別為弱式人類中心主義和現代人類中心主義的代表。總的來說,人類中心主義認為在人與自然的道德關系中,衡量的唯一尺度是人類的利益。只有正視人類作為自然界中唯一價值的存在,才能去關注大自然。大自然的存在必要性只是在于其作為具備工具價值的人的情感投射產物。保護環境只是考慮到維護人類長遠的利益而采取的必要手段。與此同時,如果必要,動物、植物等作為自然的有機組成部分也要為人類追求最大利益做出犧牲。對于人類中心主義的質疑和挑戰多在于人類在為自身爭取利益時造成環境不可逆的破壞,惡性的環境破壞也會反過來對人類本身造成破壞。
(二)非人類中心主義
非人類中心主義者如羅爾斯頓、納什、雷根等批評人類中心主義的聲音最為強烈,在非人類中心主義者看來,正是由于人類中心主義所秉持的價值觀和思維模式才導致了一系列的生態危機,必須放棄人類價值至上的價值導向,同時承擔起對自然的道德義務,承認自然界及其物種的價值,必要時放棄人類的利益。然而,非人類中心主義也面臨著詰難:如何解決人在自然關系里道德承諾中的諸多沖突?
(三)環境協同理論
人類中心主義與非人類中心主義并非水深火熱不可調和——“環境協同論者相信,在尊重人類與尊重自然之間存在著協同作用。就總體和長遠來看,對人類與自然同時存在的尊重對雙方而言都會帶來好結果。”[3]也就是說,人類中心主義的理念可作為保持生存的底線,非人類中心主義的理念可作為追求生態道德的高階形態,二者相互補充、相互完善。如,包括溫德爾·貝里在內的深生態學家等在內的環境協同論者轉變視角,并不割裂人與自然,而是謀求共生與和諧——以這樣的方式最大程度地保護自然而非本能地維護人類本身利益,限制人類欲求從而使人類在環境中有所裨益。因此,筆者認為,在城市景觀設計中所遵循的最優原則抑或是更好的替代選擇,應當為環境協同原則。
然而,環境協同理論在實踐上面臨著兩大問題——一是個體角度的消費主義的欲潮,二是社會層面的集體活動。
特別地,消費主義所追求的人們的身份地位體現在消費之上,嚴重背離了環境協同所追求的人與自然和諧共處。因此,本文站在環境協同的立場上將城市景觀設計的倫理反思主要放在消費主義上。
二、城市景觀設計的倫理反思
消費主義不將“消費”視為手段,而是“目的”,旨在于追求精神愉悅和自我滿足。在法國學者讓·波德里亞看來,當消費取代生產成為社會新的中心,社會即成為消費社會。“當代人越來越少地將自己的生命用于勞動中的生產,而是越來越多地用于對自身需求及福利進行生產和持續的革新。”[4]在城市景觀設計中,這種消費主義表現得更加明顯:片面追求視覺空間的連續性以及時空上的連續性肆意破壞道路、綠化、歷史文化卻不可避免地淪為片段的堆砌和拼湊,不僅沒有營造出城市整體外在的形式美,也破壞了靈魂所在的內涵美——屈服于短暫的經濟效益而忽視了長期的自然環境代價。堅持經濟效益與生態效益、社會效益相統一必然需要呼喚良好的道德。將“技藝”與“節制”二者有機統一在追求和諧的城市景觀設計,就顯得彌足珍貴。
亞里士多德說:建筑是一種技藝,是一種與制作相關的、合乎邏各斯的品質。如果沒有與制作相關的邏各斯的品質,就沒有技藝;如果沒有技藝,也就沒有這種品質。[5]包括自然景觀、歷史景觀以及人工景觀在內的城市景觀設計都應該遵循“技藝”的原則。我們必須認識到,所有的城市景觀設計都是人的選擇與實踐,“技藝“的內在要求必須以“善”為最終目的。最高“善”或者說是終極的“善”都要指向人類的幸福。
節制是理智支配、控制、統治情欲的行為,意味著節制的對象是情欲,節制無非是對情欲的節制。[6]在城市景觀設計中,節制并非針對建筑本身的質料應用,而是指在城市的規劃與建設中,節制人本身的欲望,盡可能保護自然,節制并非“禁欲”,只壓抑有害生態環境的不合理欲重——不做明知不當做之事。盡管“可持續發展”與構建“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已經成為城市環境設計的內在要求,然而再具體實施的過程中,情況卻不盡如人意。“節制”的倫理觀念以及強調“節制”中的“技藝”必然要成為人們心中深層次的道德共識。
三、城市景觀設計的倫理指向——幸福
“幸福是個人幸福和社會幸福的統一……社會為個人創造幸福提供了客觀條件,為一個人的全面自由發展提供了舞臺。”[7]城市景觀規劃設計的具體目標不僅在于在于提升居民的生活體驗,更在于提高城市的生態環境質量,具體的指導原則要堅持可持續發展、因地制宜。作為城市景觀設計的規劃者,將實現個體與社會的終極目的——幸福作為最高的倫理目標是必然的。
參考文獻:
[1]李建森,周燕來.實踐的道德理性[M].陜西:陜西人民出版社,2011.
[2]羅國杰.倫理學基礎[M].北京: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出版社,2011.
[3] [美]彼得·S·溫茨著,宋玉波,朱丹瓊,譯.現代環境倫理[M].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4][法]讓·波德里亞,著,全志剛,劉成富,譯.消費社會[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1.
[5]亞里士多德,著,廖申白,譯.《尼各馬可倫理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
[6]王海明.倫理學原理[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
[7]《倫理學》編寫組.倫理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2.
作者簡介:薛熙(1991-),女,河南鄭州人,上海師范大學藝術設計碩士,研究方向:環境藝術設計;朱楠楠(1994-),女,河南許昌人,西北大學哲學碩士,研究方向:倫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