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湘源
猶太人有一句民諺:“時間是治愈心靈創傷的大師,但絕不是解決問題的高手。”這句話用來說明IPO推進注冊制改革的迫切性是再合適不過了。
擬議中的注冊制改革被延緩了兩個兩年,誰也沒想到半路會殺出個“程咬金”,科創板試點注冊制突如其來被提上了議程,主板的注冊制改革從此無人提及。
十二屆人大常委會第三十三次會議決定:2015年12月27日第十八次會議授權國務院在實施股票發行注冊制改革中調整適用《證券法》有關規定的決定施行期限屆滿后,期限延長二年至2020年2月29日。決定同時指出:應當及時總結實踐經驗,于延長期滿前,提出修改法律相關規定的意見。現在的問題不僅是《證券法》修法遲遲沒有到位,如果沒有科創板試點注冊制這件事,在過去的兩三年里,對于如何在實施注冊制改革中調整適用《證券法》有關規定,至今也沒有提出過任何一點具體的意見。延緩成了推遲注冊制改革的理由,監管代替一切似乎也就因此而變得格外順理成章了起來。
如果說對注冊制改革的恐懼心理,在一定程度上也有可能是有關方面決定延緩推行注冊制改革的理由。但三年多的時間里,市場的問題是否得到了解決呢?時間的延緩非但沒有解決市場的心理問題,相反2018年IPO無論是過會率還是上市家數都雙雙創出了十年新低。與2017年相比,2018年新股過會否決率上升至30%,全年共有105家企業上市,較上年下降76%。2018年初有484家企業處于IPO排隊狀態,目前有244家企業還在排隊,終止審查率高達36%。與其說這么多的企業都是因為自認不夠條件而選擇主動放棄IPO,不如說沒有最嚴只有更嚴的過會審核讓人無法不知難而退。用這種方法消減IPO堰塞湖,不僅不符合注冊制精神,對服務實體經濟和支持實體經濟也是非常不利的。
央行統計數據顯示,2018年非金融企業境內股票融資為3606億元,比2017年減少5153億元。在經濟下行壓力加大的大背景下,作為直接融資主渠道的A股市場非但沒有給眾多民營企業解決融資難助上一臂之力,反而雪上加霜,一再拖延原已提上議程的注冊制改革的同時,還以嚴格審核把關為名將一大批迫切需要IPO的企業硬生生地排擠在了IPO的門外。即使有幸獲批的IPO,除了少數幾家獨角獸,也無不在融資額度上大幅度壓縮。由此讓人不禁要問,這種所謂的有效監管,究竟維護的是誰的利益?
科創板率先試點注冊制,既是為主板探路,也在時間和空間上為主板推行注冊制改革有可能創造更好的條件。注冊制并不是不審,但也不等于必須像現在這樣嚴格審核不可。既然在引進獨角獸的時候,可以不顧尚未推行注冊制改革的實際情況,破格對“同股不同權”甚至未獲盈利的高新技術企業放開IPO和CDR的門檻,為什么不能先改一改現在這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IPO審核規則呢?其實,獨角獸IPO和CDR本應該是科創板試點注冊制的題中應有之義。主板的當務之急是先對現行IPO放寬審核,以更好地對接未來的注冊制,同時也能在服務實體經濟和支持實體經濟上更好地發揮自身應有的作用。過于在細枝末節上對號入座,很容易將廣大有融資迫切需要的發展中企業尤其是科創高新企業排斥在IPO的門外。
最近,市場對取消新股首日漲停板限制的呼聲也很高。毫無疑問,這也將是IPO市場化的積極嘗試。不過筆者看來,放開交易環節新股首日漲停板限制的前提是IPO定價機制的市場化。在詢價定價環節的價格形成機制還沒有市場化之前,急于放開交易環節的新股首日漲停板限制,難免又會重蹈此前新股上市交易價格一飛沖天的覆轍。這既不利于維護市場公平,也容易重新引發新股的非理性投機炒作。正確的思路是不妨讓科創板先行先試,主板也抓緊時間緊緊跟上。在改革發行定價機制的基礎上,即使很快就可以放開對新股上市首日漲停板的限制,也要和T+0結合起來,逐步活躍交易環節的同時,發行環節的改革也向注冊制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