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與北京國際交往中心建設

王義桅 劉雪君

[摘要] 在全球化背景及“一帶一路”倡議下，國際化、智慧化愈加成為城市發展的趨勢和目標。互聯互通客觀要求城市加速成為國際交往的重要行為體，而嵌入國際體系的城市也能更好地在其獨特的城市性格和資源基礎之上，發揮更加積極的作用。北京作為首都，推進國際交往中心建設具有極大的現實意義。通過闡述“一帶一路”背景下的北京國際化進程，從政治、人文、經濟等角度為北京建設國際交往中心提供可行性建議。

[關鍵詞] 一帶一路； 全球化； 北京； 國際交往中心

[中圖分類號] D61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0529-1445（2019）02-0039-04

習近平主席在“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開幕式上的演講中，兩次提及城市在“一帶一路”中的角色，“我們要著力推動陸上、海上、天上、網上四位一體的聯通，聚焦關鍵通道、關鍵城市、關鍵項目，聯結陸上公路、鐵路道路網絡和海上港口網絡。”“我們要堅持創新驅動發展，加強在數字經濟、人工智能、納米技術、量子計算機等前沿領域合作，推動大數據、云計算、智慧城市建設，連接成21世紀的數字絲綢之路。”1放眼世界，全球化重塑了世界政治、經濟、文明版圖，激活了錯綜復雜的跨國行為體，其中便包括城市這一重要的次國家行為體。全球化一方面帶來了國際競爭，另一方面也給城市帶來了發展機遇。

北京作為全國政治和文化中心，在“一帶一路”倡議及全球化的背景下，已率先開啟并深化城市國際化進程。在由全球化與世界城市（GaWC）研究網絡編制的《世界城市名冊》中，北京多年位列A+等級，與倫敦、紐約等均為世界一線城市。2為進一步提升北京的國際化，2016年北京市“十三五”規劃依據《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的建議》《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等文件精神，在第一章便明確了全國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國際交往中心、科技創新中心的城市戰略定位和建設國際一流的和諧宜居之都戰略目標。2017年9月起實施的《北京城市總體規劃（2016年—2035年）》提出，要加快推進國際交往中心及世界級城市群建設。作為世界級城市，北京本身之重要作用以及北京推進國際交往中心建設，尤其值得關注。

“一帶一路”背景下的北京國際化進程

城市在信息化時代的地位與作用。2018年10月29日，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經戰略研究院與聯合國人居署共同發布了《全球城市競爭力報告2018—2019》。該報告聚焦城市在全球價值鏈中的作用，認為城市在過去的40年間變得更加全球化、網絡化，已然成為世界發展的動力及載體。與此同時，因世界級城市的聚集效應所形成的城市群也開始發揮作用。這說明城市的地位與價值較之以往有較大提升，城市作為重要的次國家行為體，其作用在國際交往中也愈發突出。信息化時代，城市嵌入了國際體系，與原先固定的地理區位相比，有本質的不同。如今，在全球供應鏈中的區位所帶來的供需關系變化，一定程度上激發了城市在國際交往中的主動性。同時，這些“智慧城市”在功能上則呈現出同質化的趨勢。

北京在信息化時代的獨特優勢。2015年3月28日 ，國家發改委、外交部、商務部聯合發布了《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各省市均在積極制訂服務于“一帶一路”的實施方案。北京作為首都，更是承擔著獨特而重要的任務。一方面，北京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具有獨特的“城市性格”，在褪去了現代化與國際化的外衣后，其城市特性依舊與眾不同，這向國內及國際社會展現出其包容的形象。另一方面，北京作為樞紐城市，與國內和國際均交往密切，成為互聯互通的重要節點，輻射作用巨大。當今的中國與世界，一半以上的人生活在城市，預計到2050年約85%的人生活在城市。城市和企業成為“一帶一路”倡議實施的兩大主體。北京作為全球競爭力排名靠前的城市和環渤海城市群、經濟圈的核心，其國際化進程在實施“一帶一路”中發揮著極大的示范效應。

北京現階段的國際交往主要體現在兩方面：主場積極承辦國際會議及賽事、客場大力推進與他國國際友好城市的交往。據統計，北京是全國承辦國際會議數量最多的城市，僅2017年一年就超過80場，規模在全國乃至亞洲均名列前茅。國際賽事方面，國際馬拉松、中網公開賽以及未來幾年為助力2022年冬奧會所開展的一系列國際冰雪賽事，均是北京主場城市外交的體現。承辦國際會議及賽事是北京展現其城市形象及影響力的重要途徑，也是北京鍛煉、提升統籌協調能力的良好契機。2008年北京奧運會的成功舉辦給世界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冬奧會對北京而言無疑又是一次絕佳的表現機會。在全球化帶動下，北京不僅僅對接國際會議及賽事，同時也加大了對國際友好城市交往的發展力度。2014年，習近平主席出席中國國際友好城市大會暨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成立60周年紀念活動時，希望友協更好地推進城市外交，為中國民間對外友好工作作出更大貢獻。這是我國領導人首次在公開場合提出城市外交概念，表明城市外交是在政府總體外交框架下的重要組成部分。建立國際友好城市和參與國際組織是踐行城市外交的重要途徑。截至目前，中國與世界上五大洲136個國家建立了2566對友好城市關系。1根據中國國際友好城市聯合會統計，截至2018年12月1日，北京與56個城市建立了國際友好城市關系，2在全國居領先地位。北京是世界旅游城市聯合會總部所在地，也是世界城市聯盟與地方政府組織（UCLG）成員。

城市積極參與國際交往，嵌入國際關系體系已成為全球化時代的趨勢。全球戰略家帕拉格·康納的《超級版圖》一書認為城市及其文明的發展即世界的未來，隨著實體和虛擬的基礎設施建設及發展，城市的作用會愈發凸顯，從而在全球范圍內構建起由供應鏈所連接的城市網絡。2014年11月11日，亞太經合組織第22次領導人非正式會議在北京召開，習近平主席明確提出要打造全球價值鏈、全球供應鏈和全球產業鏈。十九大報告將現代供應鏈提升到國家戰略的高度。全球城市間的競爭與合作的主線，日益深化為全球供應鏈之間的競爭。3現階段，供應鏈間的競爭導致的是城市間的差異化，而非異質化，且直接體現為城市的合理分工與供需關系。這有利于城市之間的互補認知，對城市合作具有促進作用。

由于歷史等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各國的文化差異性較大。城市作為次國家行為體，在交往時面臨的意識形態等問題較少，其間交往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推進國家間的交往。城市交往較之國家外交，更接地氣；較之民間交往，更有組織性。它既能補充國家的整體外交，又能匯聚各方優勢及力量，因而在城市乃至國家間降低異質性認知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北京在承辦多項國際會議及大型賽事過程中，招募培訓大量青年志愿者，積極在環境、基礎設施建設等方面改善提升，向世界展現古老的歷史文化積淀和新時代的城市風貌。

隨著城市國際化進程的加快，外交化是城市外事轉化為城市外交的關鍵。1同時，諸如全球供應鏈等新興影響因素的出現也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傳統意義上的城市外交。企業“走出去”戰略以及中歐班列的開通等都讓互聯互通的理論思想落實到了實踐層面，在“一帶一路”倡議頂層設計的驅動下，城市是踐行互聯互通思想最直接的行為體。城市互聯互通或將引領國家互聯互通，“一帶一路”背景下的北京國際化進程意義巨大。

北京建設國際交往中心的政策分析

政治領域，成立“一帶一路”首都聯盟，推進政策溝通。聯盟是利益攸關方為達成共同目標而成立的組織，“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首都顯然具有這樣的基礎。現今，相關國家間的交往日益密切，越來越多的中國公司、企業“走出去”，但也帶來了城市與城市之間機制化交往的真空。首都作為各國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其輻射作用與示范作用尤為突出。這為北京更好地發揮北京人才、信息、政策優勢，提供了機會。若建立“一帶一路”首都聯盟，成為國家間“五通”中央政府之外的第二梯隊，不僅讓“一帶一路”項目落地生根，而且或將探索出踐行“一帶一路”的新模式。這必將極大地提高相關城市在信息、人員往來間的互聯互通，逐步帶動各國除首都外的其他城市，共同助力相關活動的開展與政策溝通。

倡議設立“一帶一路”政經協商會議。統籌各國民間力量參與“一帶一路”建設，研究“一帶一路”建設中所遇到的人口流動、宗教、文化習俗等挑戰，促進“一帶一路”國家人民的了解，打破因西方意識形態宣傳所帶來的認知藩籬，共同打造“一帶一路之家”。現今，在“一帶一路”倡議背景下，社會各界都在積極建立有效推進互聯互通的聯盟，如“一帶一路”高校戰略聯盟、“一帶一路”智庫合作聯盟、“一帶一路”產業聯盟等。而在次國家行為體層面，僅有諸如“一帶一路”城市旅游聯盟等為數不多的幾個。沿線國家首都聯盟除了承擔舉辦上述活動的任務、推進“五通”發展外，對作為創設并發揮主導作用的北京而言，也將會是建設國際交往中心的關鍵一招。

人文領域，打造人文奧運，服務民心溝通。《“十三五”規劃綱要》提出，辦好“一帶一路”國際高峰論壇，發揮絲綢之路（敦煌）國際文化博覽會等作用。構建官民并舉、多方參與的人文交流機制，互辦文化年、藝術節、電影節、博覽會等活動，鼓勵豐富多樣的民間文化交流，發揮媽祖文化等民間文化的積極作用。推動建立智庫聯盟。2按此規劃，北京可發起成立絲綢之路博物館聯盟，舉辦“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電影展映等活動，共塑絲路記憶，共襄“和平合作、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互利共贏”絲路精神。發起“一帶一路”職業學院聯盟。在支點國家首都設立“一帶一路”學院，培訓所在地區“一帶一路”建設人才，加強教育外援。在歡迎外國留學生同時，鼓勵并資助中國學生前往“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學習深造，在人文交往層面實現“引進來”和“走出去”。以2022年北京冬奧會和京津冀一體化建設為契機，推進和平絲綢之路建設，打造“一帶一路”旅游協會、體育協會、區域融合試點，促進沿線國家政治—經濟、首都—地方、沿海—內地的均衡發展。倡議設立“一帶一路”城市大使，促進沿線國家民心相通。推動“一帶一路”在非洲等地落地生根、開花結果，應創新方式鼓勵中國的歷史學家、考古學家、藝術家、記者到非洲建設現場扎根調研、寫生，創造出世界性作品，譜寫21世紀的動人故事。除發揮元首外交及首腦外交的引領作用外，北京要發揮首都城市外交作用，真正成為樞紐型的國際交往中心城市。

經濟領域，服務資金融通與貿易暢通。《“十三五”規劃綱要》提出，建立以企業為主體、以項目為基礎、各類基金引導、企業和機構參與的多元化融資模式。《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服務貿易的若干意見》指出，要大力開拓“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市場，提高新興國家市場占比，推進承載中華文化的特色服務貿易發展，提高資本技術密集型服務貿易占比。1北京是亞投行、絲路基金及中國各大銀行、各國際銀行代表處所在地，可探索多元融資模式，發起成立“一帶一路”行業協會，認定企業資質，幫助企業有序走出去。倡議設立信息服務驛站，提供法律、經濟、金融等領域的企業咨詢，設立大數據中心，打造“一帶一路”智慧城市網絡。倡議成立健康絲綢之路服務驛站，推動中醫藥“走出去”，推進“一帶一路”衛生合作，成為落實聯合國衛生組織與中國簽署的共建“一帶一路”合作備忘錄的國內核心。定期舉辦“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經貿合作論壇及博覽會，力圖將其建設成為具有地區影響力的經貿合作平臺，促進相關國家間經濟與貿易的機制化合作，助推和完善地區、國家、城市層面的供應鏈、價值鏈及產業鏈的發展。

資金融通與貿易暢通，是北京建設國際交往中心的支柱性領域。經濟上的互聯互通能進一步推進北京參與到“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城市的雙邊及多邊合作中，并帶動其他城市與國外的資金及貿易往來。習近平主席出席推進“一帶一路”建設工作5周年座談會時表示，當今世界正處于大發展大變革大調整時期，既要有風險憂患意識，又要有歷史機遇意識。全球化背景和“一帶一路”倡議加速了北京建設國際交往中心的步伐，而在迎接偉大機遇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需要重視潛在的風險。國內國際環境客觀要求城市，尤其是具有示范性、輻射性的首都城市進一步融入國際交往，推進國際交往中心及樞紐的建設，即國際層面與他國城市及國際組織積極互動，國內層面帶動其他城市共同踐行國際化。這種新時代下的城市新發展模式或將在一定程度上促進國家層面的對外交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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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趙可金. 嵌入式外交：對中國城市外交的一種理論解釋[J]. 世界經濟與政治，2014（11）.

（作者簡介：王義桅，中國人民大學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院副院長、歐盟“讓·莫內講席”教授、國際事務研究所所長；劉雪君，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外交學系碩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 / 宋明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