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語言規劃研究與互鑒

馬益平 丁苗

法國在1958年憲法第二章中表述到“共和國的語言是法語”。法國在法語保護、法語傳播、法語國際化地位建設等語言規劃及語言政策上堪稱先驅，在促進經濟發展、增強民族認同、提升語言能力等方面發揮了積極的作用。其中一些做法和經驗，對于我國在“一帶一路”背景下的國家語言規劃建設具有重要的啟示和借鑒意義。為了應對“一帶一路”建設中日益增長的語言需求，促進國家語言事業的發展，增強我國國民和國家的語言能力，語言規劃需先行，統籌國內和國際兩個大局，以更好的服務我國“一帶一路”建設。

陳章太先生認為：“語言規劃的基本含義是：政府或社會團體為了解決語言在社會交際中出現的問題，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地對語言文字及其使用進行干預與管理，使語言文字更好地為社會服務。”在全球化、信息化高速發展的現代，語言規劃已不僅僅涉及到國內語言生活的規范和治理，更需要挖掘其“前瞻性”和“全球性”的特性，統籌國內、國外兩個大局，以使語言文字更好地為社會服務、為人民造福。這也是法國語言規劃備受認可的原因，其語言規劃總是體現著“自內而外”和“自外而內”的結合。因此，學習和借鑒法國語言規劃對“一帶一路”背景下的中國更具現實意義。

1 法國語言規劃的“內”和“外”

1.1 對內嚴緊

1）調和法語與法國方言、少數民族語言的緊張關系，順應多樣化趨勢。 例如，1951年頒布的戴克索納法標志著法國方言和民族語言首次得到了官方的認可，結束了地方語言長期以來不受重視的現象；20世紀90年代，法國又出臺了兩項法令正式將地方語言教學納入了課程。

2）確保法語主導性地位的同時開展多樣化的外語教育。基礎教育階段，除了法語貫穿始終，其它外語語種設置也十分豐富，包括德語、英語、阿拉伯語等多類語種，并要求每位學生在母語之外必須至少學習兩門外語。高等教育階段，法國外語教育又分為非外語專業和外語專業兩大類，鼓勵非外語專業學生學習多門外語，打造復合型外語人才。

3）大力發展語言產業給法語注入經濟活力。法國將法語與出版、影視、廣播等產業結合在一起，不僅保持了語言活力也帶來了經濟收益。此外，法語強大的生命力還在于其成熟的翻譯行業，在翻譯領域，法語已成為寶貴的翻譯資源。

1.2 對外開放

1）海外非官方機構傳播法語及法國文化。在機構設置上，法國形成了頂層設計+民間推動的聯動機制。除了有眾多的政府機構，也有非官方的文化機構致力于法語及法國文化的推廣和傳播。例如：法語聯盟，就是其對外輸出法國文化的重要機構。

2）多樣化的國際合作拓寬法語國際視野。法國在維護法語地位及推廣法語的行動中，既依托了法國本土的政策支持和引導，也離不開國際范圍內的交流與合作。“法語共同體”的建立；國際性的文化交流，如 “中法語言年”、中法高級別人文交流機制等。

回看新中國的語言規劃，著重點基本位于國內語言生活景觀，語言規劃的國際考量還遠遠不夠。 “一帶一路”倡議旨在建立“人類命運共同體”，將中國的利益和全人類的利益結合起來。要實現這一倡議，就需要有全球治理的理念。所以，新中國的語言文字工作，漢語國際傳播事業，都需要上升到全球治理的層面來思考、來規劃、來推進。因此，借鑒法國語言規劃的經驗，服務于“一帶一路”的中國語言規劃也應當統籌國內和國際語言生活兩個大局。

2 中國語言規劃的“內”和“外”

借鑒法國語言規劃的大方針以及具體實施，結合中國“一帶一路”建設的具體國情，我們也可以從內外兩個層面對新時期中國語言規劃進行具體的思考。

2.1 對內層面：

1）現代化進程提速背景下的中西部語言資源保護研究。自“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后，中西部地區經濟快速發展的同時，語言景觀及生態格局也受到了挑戰。少數民族語言數量和活力呈現衰退趨勢，語言資源傳承和保護現狀令人堪憂，加快中西部語言資源保護科學研究迫在眉睫。“一帶一路”的根本落腳點是經濟，不解決經濟根源，語言保護也將是紙上談兵。因此，“一帶一路”背景下我國語言規劃的重點應放在將少數民族的語言文化價值轉化為經濟增長動力，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語言經濟新形態的探索上。

2）“一帶一路”外語教學與外語人才培養規劃研究

和法國多語種外語教學策略相比，我國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階段外語語種設置略顯匱乏。而外語人才作為重要的戰略資源，直接影響“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效果。“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涉及官方語言近60種，且大部分都屬于小語種。與之對比，我國高校開設的外語語種主要集中為英語、法語、德語、日語、西班牙語、俄語等，很多非通用語種并未涉及。有些外語專業雖已開設，但人才儲備不足，尤其是復合型外語人才稀缺，這對實現語言互通形成了不小的阻礙。對此，未來需在以下幾個方面尋求突破：制定明確的政策說明外語教學規劃，突出重點；提高外語教學的有效性以及針對性；復合型人才的開發及使用制度研究；經貿領域的語言服務制度研究。

3）“一帶一路”語言產業規劃研究

和法國相比，在我國，語言產業依舊是新興產業，還具有巨大的發展空間。“一帶一路”背景下大力發展語言產業，提高語言服務水平與質量，具體可從以下方面考慮：整合語言資源，順應“互聯網+”模式，建立在線翻譯平臺等在線服務平臺；發展多語言服務業，走教育、文化和經濟、出版多渠道傳播發展策略；因地制宜開拓語言服務新領域，如發展和規范語言“話療”和語言康復產業。

4）開放性程度擴大背景下的跨境語言安全研究

和法國相較，“一帶一路”建設使我國面臨更加復雜的語言環境。跨境語言一般位于邊境地區，在某些地區，不少恐怖勢力、民族分裂勢力、宗教極端勢力利用跨境語言這一獨特工具對民眾進行煽動和文化滲透，對地區和國家安全造成了巨大威脅。此外，在跨境語言的使用中，我國呈現出“外高內低”的態勢。這種語言認同、語言規范、語言活力的極度不平衡也給國家安全埋下了巨大隱患。因此，在邊境地區建立合理的跨境語言秩序必不可缺：加強對邊境語言生活的研究，尤其是經濟領域；加強邊境居民通用語言及跨境語言的能力，改善語言能力不平衡的現狀，建立對等的語言秩序；結合相關部門應對境外勢力的滲透，為建立健康的生態語言系統提供良好的社會環境。

2.2 對外層面：

1）“一帶一路”沿線地區漢語傳播研究規劃

近年來，隨著中國國際地位的提升，我國的漢語國際傳播也取得了很大的進展。而“一帶一路”下的漢語傳播研究規劃，有其獨特的內涵：漢字，作為中國文化的瑰寶，對周邊國家，例如日本、韓國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這種淵源已久的紐帶為加強區域語言合作、推廣漢語提供了得天獨厚的優勢。在此新特點下，我們需要主動提供針對不同國家的個案性漢語教育服務，讓漢語真正成為不同國家和人民之間加深理解與友誼的橋梁和紐帶。

2）沿線國家和地區的華語教學研究規劃

如果說非洲法語對于法國是必不可少的語言資源，華語群體對于中國也是不可忽略的戰略資源。然而，當前華語教學存在不少短板：師資不足、人才短缺、很多美國第三代華裔移民已經基本喪失了漢語使用能力。因此，在現有的理論研究基礎上，我們需要將重點放在教學隊伍建設以及教材編寫的研究上。教學隊伍是華語教學的重要媒介人物，打造強大的教學研究隊伍十分重要；教材編寫的評估標準也應以滿足受眾人群的需求為主，因地制宜。

3 結語

陳章太在《論語言規劃的基本原則》一文中提出，語言規劃是一項整體性系統工程，其制定實施應當依據一定的原則，才能獲得成功。在他看來，科學性原則是最基本的原則。語言規劃的科學性原則，是指制定和實施語言規劃，要符合語言的發展規律和語言生活的特點以及 與之相關的因素的實際，符合社會和群眾的需要，使語言具有完善的交際功能。“一帶一路”建設全面展開的背景下，國內國際語言生活，國內國際社會和群眾的需求都已經發生了變化，這就要求我們從國內和國際語言生活兩個大局出發制定適時的語言規劃，積極作為，使語言發揮其在“一帶一路”建設中的橋梁作用。

指導老師：馬益平

（作者單位：武漢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