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受到政治時代的影響,趙樹理的小說從一開始便與政治聯系在一起。然而通讀趙樹理的小說我們不難發現在時代背景下,其通過作品表現出來的對鄉村代言人身份的塑造。也正是這一人物身份的出現讓其作品在某種程度上擺脫了政治文學的帽子。在作品中他讓這些代言人作為農民的代表而發聲,來表達農民想要說的欲望,并通過這些人最終完成了對農村的革命。他像我們指明了說話的重要性,并通過說話表現出農民自我意識覺醒的艱難和漫長,在農民整體無法正常表達的時候,代言人的身份便顯得彌足珍貴,這既體現出作家對農民的整體關懷更體現出作家對社會進步作出的巨大探索。
關鍵詞:趙樹理;鄉村代言人;說的能力
作者簡介:宋小西(1995-),女,漢族,河北保定市人,鄭州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現當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02-0-02
趙樹理作為一名貼近農村生活、貼近廣大農民的寫作者,他以風趣幽默的喜劇方式為讀者呈現了多樣的人物形象和農村生活的圖景。在農村日常生活的表現中,描述出了農村變革的復雜性和艱巨性,他由五四時期的對知識分子的啟蒙轉向到對農民的啟蒙。而在趙樹理的小說中可以明顯看出 其有意 地對鄉村代言人形象的塑造,作為在權勢的欺壓和宗族文化的規矩下無法發聲的農民群體,代言人的出現顯得尤為重要,可以說他們既是農村弱勢群體的發聲者更是推動農村社會在50年代進行改革的重要力量。
四十年代的中國社會沉浸在戰爭和改革的雙重變化之下,而在延安地區 改革更是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在時代的感召下無數的作家也紛紛加入了改革者的行列,由此出現了許多描寫農村改革的小說。這其中趙樹理更是以其細致的觀察和犀利的筆端揭露出了仍然存在于農村的種種弊病。通讀趙樹理的作品我們可以明顯的發現存在于其小說中的鮮明的鄉村代言人的形象,而趙樹理之所以在作品中尋找鄉村代言人的身份,無外乎是因為農民想要進行表達的強烈欲望以及無法進行表達的強烈需求之間的矛盾,由此代言人身份便應運而生。
一、愛情的渴望
在其作品《小二黑結婚》中,小芹和二黑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在封建家庭和村霸勢力的雙重威脅下的夾縫中求得生存的,盡管他們敢于與家中的封建家長作斗爭 ,但他們并不能有理有據的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進行反抗,以至于在前期小二黑與父親在爭吵關于童養媳的問題時一度說出:“你愿意養你就養,反正我不要”這類稚嫩且毫無道理的話;同時小芹在母親為其定的親事面前也說出了:“我不管,誰收了人家的東西誰跟人家去”這些沒有道理的話來。后來還是小二黑在斗爭會后才清楚地認識到 自己與小芹的自由戀愛不僅是你情我愿的更是合理合法的行為。而他們最終敢于沖破內心的猶豫和世俗的欺壓都要歸功于小二黑從區領導的口中得知的“只要男女本人愿意,就能到區上登記,別人誰也做不了主”等關于婚姻自主的合法性的法令。因此可以說不管是三仙姑、二諸葛還是金旺兄弟他們都是被更高一級的領導人給馴服了,這些區上的領導不僅官級較高而且手中握有更大的權利,因此從這方面來說,小二黑愛情自由的勝利不如說是權力和法令帶來的勝利。由此來說小二黑既成為了 這場變革的受益者也成為了 這場變革的代言人,而趙樹理要尋找的也正是像小二黑這種年輕敢為的新人,作為新一代的農民他們不像老一輩的農民那樣懼怕權勢的威脅,反而更渴望在這個變革的時代找到釋放個人欲望的突破口,打破生活的困境。
在小說《登記》中,不管是對于燕燕還是艾艾來說,村公所民事主任的那紙證明都對她們的婚姻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因為燕燕和艾艾的在村里的聲名不好 ,后來傳到區上,區上也不給她們登記。之后是婚姻法的出現拯救了這些苦命的女子,反而使他們成了模范婚姻的代表。可以說燕燕是這場鄉村愛情真正的代言人,雖然她在母親以生命威脅的情況下進行了妥協但她卻能積極地 尋找解決的途徑,敢于硬碰硬挑戰鄉村勢力,將年輕的一代渴望自由戀愛、自由結合的愿望傾吐了出來,但相比來說不管是艾艾還是小進在這場“登記”風波中都或多或少的表現出了自身不敢說理的懦弱的一面,因此我想農民不敢說的背后所隱藏的東西才更應該是人們透過趙樹理的作品所應該關注的社會問題。
二、自由的向往
中國幾千年來的封建環境使生活在農村的鄉民們始終處在沉默的地帶,他們已經由原來的不發聲到忘記怎么去發聲了,而如今現實的痛苦使他們不得不開始掙扎和反叛。
在小說《李有才板話》中,李有才和老秦是極具對比意味的兩人,李有才作為閻家山一無所有的人似乎對一切也都沒有了顧忌,從而成為了 村里敢說、能說的一個人;反觀老秦,作為一個薄有土地、有妻有子的莊稼人,他自動選擇了啞巴的角色,不僅如此他還希望家里的人都不說話。由此看來“置之死地而后生”這句話大概形容的便是像李有才這種毫無所依、毫無牽掛的人,同時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成為了推翻鄉村惡勢力的引路人,從而成為了鄉村的代言人。但是要想真正的變革鄉村,光能說會道是不管用的,因為像閻恒元這樣的壞人也是能說會道的,他們更是憑借自己顛倒黑白的本事讓老百姓們蒙受了多年的冤屈。因此在鄉村也就出現了作惡的人毫無畏懼的極端作惡,膽小的人卻奉行“忍者事安然”的退讓和躲避。同時在村中掌握著權勢的那些人又都是“能寫會算,見過世面,干得了說話”的人,凡此種種都召喚著像李有才、冷元、鐵鎖這樣的人的出現。但是總體來看這些代言人并不具備單打獨斗的實力和能力,最終還是要依靠群眾的,而群眾 還是要依靠正直的、有據可依的勢力才能在這樣一場復雜的斗爭中取得勝利。由此說來這是一場群體對抗個體的集體性行為,他們在聲勢浩大的支持聲中既對惡勢力進行了討伐,也讓代言人的身份在一致對外的聲討過程中得到了鞏固。
盡管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但這并不能證明群眾 的所有觀點都是正確的,就像在小說《登記》中,燕燕和艾艾受到他人詬病的原因就是因為群眾認為她們“聲名不正”,作者將群眾生出這些觀點的原因解釋為他們“頭腦還依舊經受著封建思想的荼毒”,但是作者也向人們證明了群眾對待新事物還是有很高的接受能力的,此后這些群眾 便開始說“這種婚姻結得很好”了,甚至“連一向說人家聲名不正的老頭子老太太,也有說好的了”,因此我想作者不僅是在通過小說向我們展現農村在一些鄉村代言人的帶領下不斷改變的過程和變化,更重要的是通過塑造人物和敘述事件表達出了對農村未來的憂慮。鄉村要想真正的不再重蹈覆轍最重要的是要讓每一個人都成為掌握事實真理的人而不單單是依靠某一個或幾個人的出現來對事情做出全面的變革,因為救世主是不存在的。因此這就凸顯出農民教育問題的重要性,農民不應該成為掌握真理的啞巴而應該成為據理力爭的自我拯救者,打破只有被作踐慘了的人才會進行反抗的魔咒,在生活中不僅要去追隨表現者,更重要的是成為一位表現者,走出不知道說什么和不敢說的困境,重新找回那些被壓抑的想要 訴說的能力。
總之通過趙樹理的小說我們知道了只有先找到能說話的人才能更為有效地在 鄉村社會建立起新的社會秩序,而后人們才有可能擺脫掉受人壓迫的舊生活,成為新的自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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