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培龍

30 年前,愛人是毛線編織的高手,我和兒子,甚至是同事好友的毛線衣,全是她編織的。喜歡的圖樣,只要看幾眼,她馬上就能編織出來。
后來家里條件變好了,她也不織了,針織品基本都是買現成的。起初,有些毛線衣舊了破了,她還拆下來重新編織,后來干脆一扔了之。
很快,她退休了。剛剛退休感到有點無所適從,挺郁悶的。一天回家,我忽然發現,她又找出篾針和毛線。我問她想織什么,她說,昨天陪兒子去掛水,看到一位中年婦女編織的毛線棉鞋不錯,便饒有興致地觀察、詢問,兩個人探討了半天,還互相留了地址。愛人感到手癢,很想為我織幾雙。我說,買現成的算了,何必費神。她說,買的不結實,花樣也不一定滿意。我見她堅持,就說,那你試試吧。
她首先借助網絡,搜索有關毛線棉鞋的制作視頻和方法介紹。此類介紹和視頻很多,只可惜沒有一個講解得透徹明了,要么計算針數過于繁瑣,要么在關鍵點反而講得模模糊糊。實踐出真知。她找出家中的舊毛線、舊衣衫,取出舊沙發中的海綿墊,依照網上介紹,試制第一雙毛線棉鞋。接連幾天,她像著了魔似的,吃飯、走路,甚至坐在床上,來來回回、織織拆拆倒騰個不停。
三天后的傍晚,我下班回到家,她笑盈盈地跟我說,晚上喝杯酒吧。見我疑惑,她邊笑邊唱,將藏在身后的毛線棉鞋舉到我的面前!我接過仔細一瞧,乖乖,和網上圖片上的一模一樣!鞋幫子雖然有點兒歪斜,可穿到腳上一試,合腳暖和,舒適極了。
第一雙鞋的成功,極大調動了愛人的積極性。她上網購買海綿、毛線、鞋底等制鞋材料,一次性花了96元。貨到家后,她將我拉進來幫忙,開始批量生產。首先是設計鞋幫,她反復測量我的腳和鞋,感到網購的海綿架子臉面兒太寬,鞋口兒偏小,她用銅版紙畫出鞋幫樣,剪裁海綿;其次是用棉布在鞋幫鞋底上再縫一層襯;再次是設計花型圖案,同樣是參照網上視頻,設計新的圖樣;最后,起頭、編織,兩色線間隔編織,添針或者減針,終于織出了鞋幫子。她編織的速度非常快捷,一只帶花的鞋幫半天工夫就能織好。上鞋幫的工序比較考究,不能上歪,不能上反,針腳不能太疏,也不能太密,打結同樣考究。弄好后,還要翻轉、縫口。一開始,兩天一只鞋,到后來,三天一雙鞋。第一批材料做了七雙鞋,算下來平均一雙14元。網購價一雙約為30元,但沒加布襯,價格質地均不能比。
愛人將制作精美的鞋子放在朋友圈一曬,得到一片贊揚。朋友們異口同聲地希望得到一雙鞋,也希望跟她學習制作。朋友問她難不難學,她說,只要會織普通毛衣,都能做出精美的棉鞋。這下,她可忙開了,既貼工、又貼錢,可成天還樂顛顛的。
回頭看看家中陽臺,摞滿了花花綠綠的成品鞋和制作材料,顯得既亂又臟;但看到愛人那份滿足和自信,我想說什么又欲言而止,畢竟這是她退休后找到的一份開心樂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