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玲
摘要:當今西方美學對藝術作品的悲劇性分析已經得到了一定的研究性成果,受到西方文化的影響,中國也逐漸對作品悲劇色彩進行分析和探討。本文通過崔承喜先生作品《母親》的分析來闡釋作者的悲劇性,作品人物的悲劇性和當時社會的悲劇性。
關鍵詞:亞里士多德? ?崔承喜? ?悲劇性
中圖分類號:J705?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文章編號:1008-3359(2019)10-0067-02
一、悲劇的魅力
亞里士多德認為:“悲劇是對一個嚴肅、完整、有一定長度的行動的模仿,它的媒介是經過裝飾的語言,以不同的形式分別被用于劇的不同部分,它的模仿方式是借助人物的行動,而不是敘述,通過引發憐憫和恐懼使這些情感得到疏泄。”并且悲劇還要包括以下六個不同性質的成分:最主要的是情節,這樣人物的性格在行動中才能得到表現,其次是性格、言辭、思想,最后是形象和歌曲。亞里士多德還認為情節中最主要的成分就是故事脈絡的發現和突轉。“突、轉,指行動的發展從一個方向轉至相反的方向,此種轉變必須符合可然或必然的原則,發現,如該詞本身所示,指從不知到知的轉變,即使置身于順達之境或敗逆之境中的人物認識到對方原來是自己的親人或仇人,最佳的發現與突轉同時發生。”除了發現和突轉外,最后一個就是主人公苦難,除了發現與突轉之外,還有就是主角的苦難,苦難指的是痛苦和災難包括毀滅性的行動,比如在眾人眼前的意外死亡、倍受折磨、受煎熬以及類似的情況“性格出自實踐,也體現在實踐之中,也就是說,通過一個人的抉擇或行動,人們可以看出他的性格。”在他認為的悲劇人物中要滿足這些性格的條件:第一,性格一定要單純善良,只有單純善良的人遭到不幸才會引起別人的憐憫和同情;第二,性格一定是相似的,應該像生活中的人或者是現實中的原型;第三,性格一定是一致的,人的性格在不同時期是有不同變化的,但基本是一致的;第四,性格一定是互相適合,人的言行舉止要跟自己的身份相符。
二、崔承喜悲劇色彩的藝術道路
“崔承喜”是一個負有悲劇色彩的人民舞蹈家,一生走訪朝鮮半島、中國、日本、美國等各國宣傳自己的獨立舞蹈思想,她精湛的舞蹈技巧、富有神韻的肢體動作、都讓世界各國舞蹈愛好者們所向往。像崔承喜先生這樣吸收東西方舞蹈藝術精華,并從中探索出帶有較為科學性、系統性、藝術性舞蹈體系的舞蹈藝術家也是少之又少。她充分利用自己所學知識和技藝,在20世紀50年代,美國部隊和韓國部隊侵入平壤之時,崔承喜先生避難到了北朝鮮與中國交界處。當時她的丈夫安麥收到請速速前往中國避難的消息。于是崔承喜先生、樂師、她的弟子們還有兒童渡過了鴨綠江來到了中國。1950年11月,崔承喜先生等15人來到了中國北京。當時在中國戲曲研究院院長梅蘭芳先生幫助下入住在了中國戲曲研究院宿舍。沒過多久崔承喜先生更改為中國政府所邀請來的專家,而不是以難民的身份入住。這就是金日成對周恩來總理的囑托。當時文化部部長沈雁冰(筆名茅盾)與外交部商討下作為文化交流護國藝術家名義聘請崔承喜為中央戲劇學院舞蹈班教師,并且單獨為崔承喜成立舞蹈研究所和新的住所。從此開啟了她在中國長達十年之久的舞蹈教育事業。當“6.25”戰爭結束后,崔承喜先生回歸朝鮮,卻因國際政治原因親眼目睹朝鮮半島分裂成為北朝鮮、南朝鮮兩個國家。她和丈夫逃難到了北朝鮮。當時她在反美戰爭中作出的貢獻,在北朝鮮被評為“人民演員”。后期卻因崔承喜先生和安麥政治觀點的問題,最終失寵于北朝鮮政府。在1986年的一份公開發表刊物中登出她和丈夫以及女兒被捕處決。她的藝術道路是當時政治時代的下悲劇,興于政治,落于政治,感嘆她對藝術的追求與執著。
三、作品“母親”的悲劇性分析
崔承喜先生來到北京的第一部作品,處在“6.25”戰爭之時,她寶貴的女兒安圣熙隨藝術團參加南朝鮮公演,其他演員都回來了,唯獨安圣熙卻杳無音信。當時的朝鮮日報上登出安圣熙戰亡。崔承喜先生悲傷和對美軍的憤怒涌上心頭。帶著這種情緒完成了作品《母親》的創作。作曲為伽倻琴樂師崔玉善。作品分為兩章:第一章,美軍攻打朝鮮平壤時,有一位母親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中尋找自己走失的女兒。在看到自己女兒同時,美軍炮彈正好掉在女兒的附近。母親奮力的跑去,抱起自己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女兒,撫摸著她的傷口,此時悲涼的朝鮮傳統唱腔的番嗦哩響起,唱到“我可憐的女兒,這是怎么一回事,我可憐的女兒!”親眼看到自己的女兒慢慢失去知覺,閉上了雙眼;第二章,母親為了給女兒報仇,潛伏在美軍的軍營里,與美軍撕殺,犧牲自己,最終勝利的故事。
崔承喜先生通過母女關系表達對美帝國主義的憤恨。她積極借鑒與汲取生活元素,并加以藝術升華,作品獲得空前的好評,充分展現了崔承喜先生將朝鮮民間舞蹈轉化為舞蹈劇場藝術,并且將生活體驗和真實故事情節相融合。把敘事性的故事加工、修改、提高、升華成為了一部震撼心靈的舞蹈作品。
這部作品一部分符合了亞里士多德的悲劇理論。首先這部舞蹈作品內容和形式上都是一個嚴肅、完整、且有一定長度的行動模仿。是崔承喜先生的真實生活經歷,也是作品最主要的選材來源。這些作品的媒介是通過修飾的舞蹈語言、感情表達和音樂呈現,用不同的表達方式編排在作品的不同部分。這些作品的模仿是運用了人物的肢體行動,而不是敘述,用憐憫和恐懼的情感來得以宣泄。
亞里士多德認為的悲劇六大成分:情節、性格、言辭、思想、形象和歌曲。
情節:符合亞里士多最重要的人物情節的“突、轉”。“突”在戰場上剛剛找到自己的女兒。“轉”美軍的炮彈正好掉落在女兒的身邊,她被炸的傷痕累累。從欣喜轉為悲傷,情緒一路下降。音樂也從富有強勁的鼓點聲轉至女聲的悲涼的演唱。從情節上符合悲劇理論中“行動的發展從一個方向轉至相反的方向” 這一段也給在場的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潸然淚下,并且得到一致的好評。
性格與言辭:作品的女主角是一個性格剛毅且內心柔軟善良的母親。這是一部舞蹈作品,所以相對戲劇來講運用更多的是舞蹈語言和動作形態。在尋找女兒的過程中,精神幾近崩潰,崔承喜先生用了大量的顫抖、哭泣的身體動作來表達母親的對尋找女兒的急切情緒。把她真切的情緒淋漓盡致地表現在了作品當中。
思想:在戰場上剛剛看到自己心愛的女兒,卻被突如其來的炮彈所擊中,這種重大事件的轉折,讓女主角的思想上有了極大的改變,從尋找女兒到要為女兒報仇,這樣的思想轉變。推進了故事的情節,增強人物的性格。這部分筆者認為是悲劇中最大的魅力。悲劇性的情節會讓主人公性格上更加豐滿。
形象和歌曲:在尋找女兒時候是帶有強烈鼓點的音樂,到了女兒受傷之時,音樂轉為女子悲涼的歌聲。音樂和故事情節相符合,把這部作品的悲傷情緒推向了高潮。
在作品創作之時,崔承喜先生日思夜想的丈夫和失散的女兒以及自己的哥哥,突然出現在她北京的公寓里。丈夫安麥因戰爭受了重傷,而女兒在南韓演出時,受到了迫害自己逃難出來,等回到北朝鮮的家里時,母親已經前往北京了。當崔承喜先生看見衣衫襤褸、大難不死的女兒時,實在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雙眼淚目。眾所周知,崔承喜先生的舞蹈作品創作的初衷都是為了舞臺表演,她創造的舞蹈形象,都是為了訓練出更出色的朝鮮舞蹈演員。而她所編創的舞蹈形象又都是基于自己生活的真實感受和狀態。所以當時崔承喜先生的作品既是朝鮮舞蹈,又但和之前的朝鮮民族舞不太一樣。如今看來是崔承喜先生在朝鮮民族舞的基礎之上,把她本人的生活閱歷與舞臺表演、舞臺空間重新融合再生,創造舞蹈形象的“新舞蹈”。
四、結語
作品“母親”與亞里士多德悲劇理論進行對比之后,某些層面上并不完全符合。如亞里士多德認為“悲劇人物要設定為犯了某種錯誤的好人。”而在作品“母親”當中,主人公母親不符合這一條件。母親的錯誤不是由她本人造就的,而是當時社會政治和世界格局變化的原因,一個母親不能保護自己女兒,女兒卻成為了戰爭中無辜的犧牲品。崔承喜先生將西方的敘事理論與東方舞蹈藝術及在作品當中, 巧妙地將自己的生活經歷與藝術相結合,通過自己的舞蹈作品,體現了當時時代背景下的悲劇,最重要的是崔承喜先生在中國進行的具有深刻意義的舞蹈實踐,從此作品開始了她的中國、朝鮮新舞蹈的開端發展。
參考文獻:
[1]亞里士多德.詩學[M].陳中梅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