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少年心中都有一個音樂夢,我也不例外。
初二那年,我第一次聽到表哥用吉他彈起Beyond樂隊的《光輝歲月》時,就對這個輕輕撩撥便能彈奏出流暢旋律的樂器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可能是小時候接觸過電子琴的原因,也可能是“自帶音樂天賦”,在表哥教了我三四個吉他和弦之后,我發現自己就能用這幾個和弦為好幾首歌伴奏。這個發現令我驚喜不已,我對吉它愛不釋手,更迫切地想要學會更多彈奏技能。那年夏天,我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一遍又一遍地練習,當我用電吉他彈奏出第一首完整的歌曲——陶[喆]的《寂寞的季節》時,也在心里下定了要讀音樂類專業的決心。
進擊的音樂之路
順利通過音樂統考,我進入了音樂學專業。進入大學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組建樂隊。兩個吉他手、一個鍵盤手、一個貝斯手和一個鼓手,5個愛音樂的大男生很快一拍即合操練了起來。樂隊成立之初,我們的樂理知識有限,編曲演奏水平也很一般。不過那時候鄰近幾個學校的樂隊之間的聯誼特別豐富,大家經常互相站臺表演、切磋學習,互不“嫌棄”。漸漸地,我們從別的“大神”身上學到了很多編曲技巧,也在課上學到了更多的樂理知識,到大三時就開始有商業演出來找我們了。
那是我成長最為迅速的一段時光。頻繁的演出需要我們“扒”大量的歌曲,也就是聽一首歌,把它的節奏、和弦、配器都識別出來再進行改編。很多時候,我們沒法完全背下來,就只能靠即興伴奏。有一次我們在酒吧演出,有個客人上來唱歌,但因為喝多了酒,他的聲音特別高,為了配合他,我們只能臨時調整伴奏,快速地在現場重新編曲。一場場商演極大地磨煉了我們的臨場反應能力和即興演奏能力,平時在課堂里學到的樂理知識也得到了進一步的實踐。
但是,和絕大多數校園樂隊的結局一樣,我們最終也是畢業即散伙。音樂類專業畢業生在2010年左右并不太好就業,樂隊成員有的去經營酒吧,有的回鄉創業。而我仍記得那個為吉他瘋狂的夏天,我想繼續伴著音樂夢走下去。
樂器老師的大型“真香”現場
2011年,一次很偶然的機會,我在網上看到一個演奏家在彈一把比吉他要小好多的琴,它只有4根弦,卻能彈出歡快的曲子。我覺得很神奇,在網上搜了很久才知道這種琴叫“尤克里里”。我立刻網購了一把尤克里里,在掌握了它的彈奏方法之后,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開一家尤克里里琴行!
比起吉他,尤克里里更適合快節奏的現代人,學好吉他如果需要半年,那么尤克里里只需要3個月,適合任何一個年齡段的初學者。那時尤克里里還沒有在全國大范圍普及,我想這可能是個開琴行教學的好機會。
在大學期間,我曾有過在琴行當兼職吉他老師的經歷,由于自學過吉他,我總結出一套特別實用的教學方法,能把一些復雜的樂理知識和有趣的演奏技巧結合起來教給零基礎的學生。但我那時候教的主要是高中生和大學生,而尤克里里琴行招進來的第一批學生卻是幼兒園小朋友。
“小孩子真的是太吵了,比任何樂器都吵!”這是我面對那群淘氣包時的第一印象。四五歲的小孩子,有的在地上打滾,有的坐在那里就是不愿意配合,簡直拿他們沒有辦法。不過慢慢地,我卻發現教小孩子學樂器似乎也沒有那么難。
有一個學生,一開始來上課的時候特別討厭我,因為他是被父母逼著從別的老師那邊轉到我這邊的。我也很討厭他,因為他上課非常吵。我們互相不爽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我教他學會了彈一首他喜歡的歌。他開始覺得背著尤克里里來學彈琴很帥,對我的態度也急劇轉變,上課認真聽講,回去還會認真練習。半年以后他就能彈奏一些難度非常高的曲子。我聽他媽媽說,現在他經常在學校舞臺上表演,非常享受觀眾的掌聲。
音樂確實比很多事物更能幫助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那些在地上爬來鬧去的小朋友后來都變成暖寶。有的孩子會忽然摸摸口袋說:“康康老師,幼兒園發了糖,我給你留了一顆。”還有的小孩晚上7點多來上課,會問我:“康康老師,你一天課上下來嗓子會不會痛?”我說會痛,他就說:“那我這節課要認真一點。”這種時刻和我教他們彈奏出完美的樂曲同樣令我感到幸福。
音樂人的不滅熱情
“老師,我什么時候才能登臺表演呢?”“我的演奏水平好差,感覺還要練習好久才能彈琴給別人聽。”常常有小朋友在課后偷偷問我,或者向我傾訴,面對這一張張略帶好奇和羞澀的臉龐,我在心里也漸漸產生了一種沖動,要不要試著辦一場尤克里里嘉年華,讓所有尤克里里的愛好者都能無所顧忌地表演、玩耍?就像夏威夷每年都會舉行的“尤克里里野餐會”一樣。
尤克里里野餐會是非常特別的一種音樂節,它拋開了臺上歌手表演、臺下觀眾吶喊的傳統表演方式,采用非常低的舞臺搭建,讓所有觀眾都能自由上臺表演。甚至有時候這邊有人在圍著彈琴,那邊有人在跳舞,另外有一圈人在野餐,但音樂包圍著他們,所有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在浙江省音樂家協會吉他專業委員會和夏威夷旅游局的共同策劃下,尤克里里嘉年華活動一經發起,就吸引了數百位來自全球各地的尤克里里愛好者,班級里的小家伙們聽說后更是興奮得跳了起來。但是作為活動的發起人和組織人,那段時間我可一點都“不好過”——從尋找演出場地、敲定表演嘉賓到組織素人節目、整體彩排,活動的每一項流程我都親力親為,希望能呈現出一場完美的嘉年華。
那天,杭州下著蒙蒙細雨,近千名尤克里里愛好者齊聚西湖邊,大家穿著鮮艷的夏威夷服飾,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掛著尤克里里。臺上,來自意大利、德國、愛爾蘭、日本等地的十余組尤克里里演奏嘉賓和來自民間的48組素人嘉賓輪番進行表演;臺下,每個觀眾也都是表演者,大家一起彈奏一起舞蹈一起狂歡。當我看到曾經羞澀的小孩子大大方方地站在臺上表演,興奮地參與每一次歡呼和合奏時,磨破皮的雙腳不痛了,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千人歌舞節目《幸福拍手歌》開啟時,現場的氣氛更是達到了最高潮,一首只需要三個和弦的拍手歌引發了全體大合奏,那一刻,所有的隔閡消失了,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歡樂的音樂旋律中。
我站在幕布后面,淚流滿面。音樂喚醒了我內心最初的悸動,做一名樂器老師是幸福的,能夠每時每刻和音樂相守,能夠將快樂和力量傳遞給更多人,還能用音樂去做很多有意義、有價值的事。
(采寫:王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