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路徑分析

摘 要：金融服務實體經濟是金融改革與發展的基本原則。如何有效發揮金融作為媒介的功能，提高資源配置效率，降低流通成本是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本文追根溯源，界定實體經濟與金融的范疇、剖析二者的辯證關系，對比分析金融與物流、租賃、供應鏈的融合過程，概括金融融入實體經濟的流通環節的基本規律和基本路徑，并探索金融通過“線上”信息系統，提高實體經濟各個環節的可見性、可控性，保障金融融入實體經濟各環節的可行性和安全性。

關鍵詞：金融 實體經濟 路徑

2019年2月23日，習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三次集體學習時強調：“深化金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增強金融服務實體經濟能力。”正確把握金融本質，探索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路徑，是增強金融服務實體經濟能力，推動我國經濟健康與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問題。

?????一、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本源

金融服務實體經濟是金融改革與發展的基本原則。之所以按照此原則，一方面是由于金融與實體經濟都是經濟發展中不可或缺的，二者緊密聯系，密不可分;另一方面是由于出現了“脫實向虛”傾向，由此影響了經濟運行效率。

（一）金融與實體經濟密不可分、互相融合

實體經濟與金融在產業上究竟是如何界定的呢？中國社會科學院工業經濟研究所研究員金碚指出，除了第一、第二產業之外的經濟活動稱為第三產業，主要包括三類。第一類是直接服務業，即以人的體力和技能直接提供服務。第二類是工業化服務業，即以工業技術為支撐的服務經濟活動。第三類是金融服務業，即以貨幣金融運作為對象的經濟活動，其性質本應該是為第一、第二產業服務的，但也可以自我擴張和衍生膨脹，并使第一、第二產業產品金融化。第一類服務業通常稱為“傳統服務業”，第二類和第三類服務業統稱為“現代服務業”。而廣義上的實體經濟包括第一產業、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中的直接服務業和工業化服務業。如圖1所示：

然而，金融與實體經濟的關系由清晰變得模糊難分。馬克思曾指出：“貨幣是和其他一切商品相對的一般商品。”所以，從貨幣的起源上來看，金融與實體經濟具有同源性。然而，貨幣曾經長期固定地由金銀來充當，使得貨幣與實體經濟呈現出不同的形態。但是，隨著貨幣的信用化和金融活動的日益多樣化，實體經濟已不同程度地被“金融化”或“類金融化”了，金融與實體經濟的邊界也越來越模糊。自20世紀70年代起，制造業也開始服務化，無論是服務型制造還是生產型服務業，都是制造業與服務業的深度融合，金融服務業也在與其他產業日漸融合，導致金融與實體經濟的邊界越發模糊難分。

（二）“脫實向虛”影響經濟健康發展

金融與實體經濟的關系緊密難分，卻又被“脫實向虛”的問題困擾。金融與實體經濟密不可分：金融業需要建立在實體經濟基礎上，金融業的收益也來自實體經濟，有效服務實體經濟是金融業安身立命之本;實體經濟的發展需要多樣化的金融形態，需要金融業像“潤滑劑”般幫助實體經濟降低流通成本，提高資源配置效率;需要金融業像“血脈”一樣為實體經濟注入新鮮活力。可是，金融與實體經濟發展不平衡帶來的“脫實向虛”傾向影響著經濟的健康發展，金融業如果盲目自我衍生、自我膨脹，最終會導致實體經濟缺“血”，導致金融對實體經濟發展不抱有期望而帶來金融泡沫的破碎，導致金融風險的出現，制約著經濟運行效率的提升和綜合國力的增強。

（三）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本源

關于金融的功能，按照美國經濟學家羅伯特·墨頓的概括，金融體系具有清算和支付功能、融通資金和股權細化功能、為經濟資源準以提供渠道功能、風險管理功能、信息提供功能和解決激勵問題的功能等六項基本功能，除了第二項和第三項這兩項涉及儲蓄與投資的功能為人熟知以外，其他四項功能極易被人忽略或遺忘，而這四項功能卻往往是隨著經濟發展水平的提高、能夠極大推動產業和經濟現代化的功能：金融體系在促進分工、防范和化解風險、改善資源配置效率、利用信息優勢、降低交易成本等方面的作用。

金融如何服務于實體經濟呢？國家金融與發展實驗室理事長李揚指出，金融更好地服務實體經濟，從根本上是要求降低流通成本，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圍繞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展開分析，是理解和闡釋金融服務實體經濟命題的唯一可行的路徑。因為，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貨幣金融活動滲透到經濟社會的各個領域和各個層面。盡管金融活動紛繁復雜，但是，從根本上說，其最終作用只是在資源配置過程中發揮媒介作用，并無其他。因此，所謂金融服務實體經濟，根本上指的是其應有效發揮媒介資源配置的功能;而所謂更好地服務實體經濟，無非是要求降低流通成本，提高資源配置效率。

二、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路徑

金融服務實體經濟，就應有效發揮媒介資源配置的功能，降低流通成本、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如何降低流通成本、提高資源配置效率、有效發揮媒介資源配置功能呢？最突出的就是要解決兩個空轉問題：一個是貨幣資金在金融體系內部空轉，并未進入實體經濟;另一個就是貨幣資金在國有銀行和國有企業之間空轉。金融服務實體經濟難在哪兒要解決這兩個空轉問題、立足金融服務于實體經濟，就要結合實體經濟尤其是制造業各環節的運行需求，彌補資金缺口，加快資金在制造業各環節的周轉速度、降低資金作為媒介的成本、減少因資金問題帶來的制造業放緩，使金融與實體經濟的各環節有機地融合在一起。現在有很多金融與實體經濟有機融合的鮮活例子。

（一）物流金融：物流環節與金融有機融合

貨物在交易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兩清模式很少存在，甚至絕大多數貿易都是賒銷貿易，貨物已經生產、發貨甚至已經到購買方手中，但是到貨一段時間后往往才能結清貨款。所以，在采購原材料進行生產、加工、交貨的過程中，賣方往往需要墊付部分或全部資金，帶來極大的資金壓力和交易風險。

沃爾瑪作為零售商中的巨頭，通常要求它的供應商墊付全額貨款，對于進口的商品，往往到岸以后1-2個月才能結算貨款，這對于供應商尤其是上下游的中小企業來說會產生巨大的資金壓力，往往不敢接大訂單、怕資金供應不上。美國聯合包裹服務公司（UPS）則提供物流金融服務，通過與沃爾瑪和其供應商簽訂多方合作協議，為沃爾瑪和其供應商提供物流服務，同時UPS的信用部門UPSC為雙方提供融資服務，一方面，UPSC在供應商將貨物交給UPS兩周內把貨款付給供應商，滿足供應商的資金周轉需要;另一方面，UPSC代表持有貨物的UPS與沃爾瑪進行結算，節約了沃爾瑪與大量供應商一一結算的交易成本。此外，UPSC還為中小供應商提供為期五年的循環信用額度，幫助其規避發貨后收到貨款前的資金周轉風險。UPS則能夠通過提供物流服務和金融服務獲得雙份收益。如圖2所示。

UPS的物流與金融聯合運行模式是大型物流公司在貨物的運送過程中，通過對貨物的監管、掌控，以物流過程中的貨物為類似“抵押物”而開展的一種融資服務，通過對貨物的監管與掌控降低融資的風險，通過對供應商、沃爾瑪及自身的多重受益性帶來多贏的局面，充分利用了交貨到收款中間的空檔期，解決了此期間供應商的資金流轉難題，加快了供應商的資金流轉速度，降低了資金流轉成本，金融與貨物流轉緊密結合，資金服務貨物流轉，貨物流轉等實體經濟帶動資金的流轉，貨物流、資金流和信息流緊密融合在一起，實現了互相促進、互增色彩的融合。

（二）金融租賃：租賃環節與金融有機融合

金融租賃以融資實現融物，是資金融通與租賃環節的有機融合，一般由出租人、承租人和供貨人三方組成，出租人根據承租人的要求從供貨人手里購買租賃物，擁有租賃物的所有權，向承租人租賃物件;承租人分期付款支付租金給出租人。承租人享受了分期付款的融資服務，加快了設備更新和轉型升級，降低了資金周轉壓力;供貨人增加了貨物銷售額，并獲得全額貨款，減少了應收貨款占壓所帶來的風險和資金壓力;出租人通過提供租賃融資服務獲得融資服務回報。

與以往的經營性租賃不同，金融租賃是非銀行金融機構融入到產品租賃的環節中來，在生產商和使用者之間搭建了資金融通的橋梁，使制造者與使用者之間的關系更順暢，幫助制造者銷售商品，幫助使用者解決購買商品時的資金難題，而金融租賃公司從中獲得融通資金的收益，由于商品的所有權歸放款人所有，能夠極大地降低放款過程中帶來的風險。金融租賃使得金融與租賃有機融合在一起，實現了三方共贏的局面，使得金融很好地融入到實體經濟運轉的過程中，既能解決中小企業的融資難問題，又能解決大型裝備購買的風險大問題，還能幫助制造商通過金融租賃方式增加產品的銷售，又能避免生產商直接租賃給使用者帶來的資金占用問題，真切體現了金融服務實體經濟帶來的多方共贏。金融租賃業務流程如圖3所示。

金融租賃能夠提振實體經濟，從中小企業的角度解決其資金難題，從大型設備購置角度可以降低資金壓占風險、助力企業轉型升級，從制造業企業的角度可以增加產品銷量，總之，能夠加速資金流動、貨物流動、信息流動，使經濟流轉起來，降低因資金不足帶來的經濟發展不暢等問題，降低資金運營成本，提高資金在配置資源上的效率。

許多金融租賃的發展實例進一步證明了將金融與租賃的有機融合能夠帶動實體經濟的發展。國際上有名的案例是通用集團在出售飛機發動機時，為了擴大銷售規模，成立專門的通用信用公司為購買飛機發動機的買方提供分期付款服務，這種融資租賃是制造企業自身成立融資租賃公司來開展融資租賃業務，雖然不同于非銀行金融機構與租賃業的融合，但是都是將買方與賣方通過融資租賃業務迅速地聯系在一起，促進交易完成，推動實體經濟發展。國內也有不少這樣的例子：2013年11月，上海自貿區內交銀金融租賃公司子公司以融資租賃方式將一架波音737飛機出租給揚子江快運航空有限公司，助力航空物流業發展。工銀金融租賃與馬來西亞亞洲航空簽署飛機融資合作備忘錄等，還有很多通過金融租賃實現的大型設備租賃在不斷推動資源有效配置，使原本不能運轉的業務運轉起來。

融資租賃業務作為高端金融服務業的重要形式，將融資與融物巧妙地結合起來，是金融與實體經濟有機融合的典型服務模式，不僅能夠優化產業結構、促進裝備制造業發展，還能夠助力中小企業融資、企業技術升級改造、促進商品流通等。

（三）供應鏈金融：供應鏈環節與金融有機融合

供應鏈金融是供應鏈環節與金融的有機融合。商品銷售后，賣方往往不能馬上收到貨款，造成資金占用、影響生產;買方如果一次性支付全款也會帶來資金周轉壓力，此時，如果金融能夠彌補買與賣中間的資金缺口，便能夠有效促成買賣交易的達成。基于此，如果信用體系建立起來了，賣方可以用金融機構承諾的匯票等單據向銀行支取全額貨款，買方也可以在承諾的日子付清貨款，金融機構在買方未付款時先把貨款給賣方，掙取買方結款與向賣方付款時間差上的融資服務費用。

世界著名的供應鏈金融案例是渣打銀行為供應鏈上的買賣雙方提供的資金融通業務。第一，買賣雙方達成交易協議，供應商發貨并將相應單據提供給買方;第二，買方取得渣打銀行授信的承兌匯票;第三，買方將匯票和相應單據提供給供應商;第四，供貨商拿著已經承兌的票據到渣打銀行收取貨款;第五，渣打銀行審核票據無誤，向供應商支付貨款;第六，承諾付款日，買方將貨款還給銀行，銀行收取一定的融資服務費用。如圖4所示。

供應鏈與金融的融合，其本質也是在實體經濟的供應環節上，找到商品周轉時資金流通緩慢甚至停滯等問題，通過金融服務的變形或組合，使金融嵌入到供應鏈的環節之中，有效解決商品流通與資金流通不同步、不平衡帶來的問題，提高金融在推動實體經濟發展方面的能力和效率，降低融資成本。

三、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思路總結

綜上可見，金融服務實體經濟是有路徑可依的。無論是金融融入物流環節、租賃環節還是其他貨物流轉的環節，無論金融服務的提供者是物流大企業、非銀行金融機構還是銀行，金融服務實體經濟都遵循著提高資金融通在資源配置中的效率、降低資金融通成本這一基本原則，使資金融通滲透到所有實體經濟需要的環節，融入、交匯，不管變形成怎樣的流程，無論以哪種經濟主體為主導。

隨著金融逐步融入到實體經濟中，金融規避風險的逐利性勢必要以各種方式或流程的設計來保障資金的安全、降低資金風險。在金融與物流的融合過程中，物流企業往往通過對物流中商品的實際控制來保障資金融通的安全;在金融與租賃的融合過程中，通常以放款人對租賃物的所用權來保障資金融通的安全;在金融與供應環節的融合過程中，融資提供方對基礎貿易流程的可見性與可控性是其保障資金安全的重要手段。因此，為了嚴控金融風險、促進金融融入和服務好實體經濟，可以利用信息技術建立各種技術平臺，通過提高實體經濟各個環節的可見性、可控性來設計和安排資金流通的流程、參與者等，為實體經濟各環節量身打造資金融通的方案。

根據上文論述總結的基本思路，金融服務實體經濟就是要使金融深入融入到實體經濟各個環節滿足其對資金的需要，提高資金融通在實體經濟領域配置資源的效率，降低實體經濟領域資金融通的成本。而為了嚴控金融風險，就可以通過利用信息技術搭建各種平臺實現對實體經濟相應環節的可見性與可控性。按照這樣的基本思路，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路徑就十分清晰。盡管操作過程中要進行各種流程的設計、參與者的合作等復雜的運行過程，但是，掌握這一基本思路，就可以對金融服務實體經濟進行很多有益的探索。上文的幾個案例都是在流通環節進行的探索，生產環節是否可以利用技術平臺實現監管、控制、估價，以此實現資金的融通呢？按照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一般原則與上述總結的基本思路，實現金融與生產環節的融合在技術上應該是可以實現的。

由此，可以對金融與生產環節的融合做路徑探索，設想一下如果企業的生產過程能夠獲得實時信息的話，可以做一套估價系統，利用這些實時信息對各環節的產品價值進行合理估價、加總，獲得生產線的價值評估，按照這樣的價值評估對企業進行融資，并在此過程中進行實時動態的跟蹤和監管，控制融資風險。按照這樣的思路，不僅生產過程可以與金融融合，之前介紹的流通過程也可以與金融融合，只要通過信息系統和監管平臺實現“線上”可見與可控，金融與實體經濟的融合便可以實現，那么可以開發一套實體經濟運行的“線上系統”，吸引資金進入，制定保障資金穩定與防范惡性操作的規則，在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基本原則下，在金融與實體經濟各環節進行有效融合的基本思路下，在智能化線上系統的技術保障下，在配套規則、法律的規范下，提高資金配置資源的效率，降低資金融通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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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秀慧，中共沈陽市委黨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