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消費統計的國際經驗與啟示

王微　劉濤

【摘要】建立健全服務消費統計體系，是完善促進消費體制機制的重要內容。從國際上看，聯合國制定的《按目的劃分的個人消費分類》是服務消費統計的基準，把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及個人消費支出核算作為反映服務消費的主要調查和核算方法。在遵循聯合國相關統計規范的基礎上，不同國家的做法各具特色。美國以支出法GDP核算為主，日本以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為主，英國則是兩者并重。對中國來講，要根據現階段統計能力和基礎數據情況，確定適合的服務消費統計組織模式;將健全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作為服務消費統計的主體;改進支出法GDP核算，發揮對年度服務消費統計的提綱挈領作用;完善服務業行業統計，為季度個人消費支出核算提供重要數據支撐。

【關鍵詞】服務消費統計;國際規范;代表性國家;經驗啟示

近年來，中國居民消費升級步伐加快，服務消費已成為消費市場增長最快、熱點最多、潛力最大的領域。真實準確全面及時地反映消費市場變化，特別是服務消費水平和結構，是當前完善促進消費體制機制的重要內容。與發達國家相比，中國服務消費統計較為薄弱。從需求側看，無論是住戶收支與生活狀況調查還是支出法GDP核算，分類不健全，時效性差，難以細致反映居民服務消費情況;從供給側看，服務行業中各行業統計范圍不完整，無法對住戶收支與生活狀況調查結果進行補充印證。為此，迫切需要了解和借鑒國際上服務消費統計調查的基本規范以及代表性國家的主要做法，加快完善中國服務消費統計監測。

一、服務消費統計的國際規范

服務消費是個人消費的重要組成部分，服務消費情況可以從個人消費的具體統計分類上體現。在個人消費統計相關領域，國際組織制定了分類標準、編制了工作手冊，發揮了規范和引領作用。

（一）《按目的劃分的個人消費分類》是服務消費統計的基準

聯合國2000年制定的《按目的劃分的支出分類》由四部分組成，分別為按目的劃分的個人消費分類（ COICOP）、按目的劃分的生產者支出分類（ COPP）、政府職能分類（ COFOG）和服務住戶的非營利機構目的分類（ COPNI）。這一系列分類是1993年國民賬戶體系（ SNA）要求的配套支出分類體系，與聯合國其他相關分類標準相銜接。由于COICOP提供了按目的分類的個人消費支出框架，且應用于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1，消費價格指數編制以及GDP支出構成的國際比較，也就成為服務消費統計的國際分類標準。

COICOP是按三個機構部門來確定個人消費支出，即住戶、為住戶服務的非營利機構（ NPISH）和各級政府，共分14個大類。其中，前12類為住戶消費支出、第13類為NPISH的個人消費支出、第14類為各級政府的個人消費支出。在大類之下，設有中類及小類，共四位編碼。具體到服務消費，COICOP并未直接給出商品和服務的分組，但是在中類及小類上提供了非耐用品、半耐用品、耐用品和服務的分類。也就是說，如果要統計服務消費，可借助COICOP的分類重新分組。COICOP在世界各國得到了普遍應用，表現為直接采用該分類，或采用類似但能夠與其相銜接的分類（對本國分類的中類及小類組合后與COICOP中類相一致）。

（二）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及個人消費支出核算是反映服務消費的主要調查和核算方法

反映服務消費水平和結構的數據來源很多，其中最主要、最直接的是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以及支出法GDP個人消費支出核算;另外，服務業生產和貿易等情況的統計調查及相關行政記錄也能夠間接反映服務消費。

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以及支出法GDP核算分別是從“實際負擔”和“實際享受到的福利”兩個角度，對包括服務消費在內的個人消費支出進行統計，具有不同的經濟意義（如圖所示）。

由于住戶消費支出占個人消費支出的絕大部分，直接反映這部分的統計調查一一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資料不僅是個人消費支出最重要的基礎性資料，也是支出法GDP個人消費支出核算的主要數據來源。

SNA框架下，在NPISH和各級政府無特定補貼對象時，其對于住戶的實物社會轉移的進一步核算，是對個人所享受福利進行補充和更加準確的測度。并且，SNA還增加了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中難以從需求側準確反映的部分金融服務消費的內容。另外，由于SNA的記賬原則是權責發生制，能夠更精確反映住戶在當期的收入、消費和支出情況。因此，經過補充完善，支出法GDP個人消費支出核算成為全面反映個人消費的資料，在測度包括服務消費在內的個人消費水平和結構方面發揮了提綱挈領、無可替代的作用。

（三）聯合國制定相關統計規范并推薦成員國組織實施

對于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聯合國《住戶調查手冊》（1984年修訂版）1中明確，其調查內容為收入、消費支出（包括實物性轉移）和非消費支出等;調查頻率從月度到十年不等，即使統計能力落后的國家原則上頻率也不得低于十年，最好是五年之內;調查手段為抽樣調查，包括面訪、電話訪問、記賬等。同時，該手冊還強調：消費支出類別要遵循COICOP的前身，即1968年SNA的住戶貨物和服務分類2;消費支出資料要按住戶規模和收入分組，特別推薦根據經濟社會特征進行交叉分組、根據家庭規模和類型分組，也建議根據戶主及成員的性別、年齡、國籍、職業、地理區域、受教育水平、經濟活動類型、主要收入來源等分組;消費支出數據要按支出類別以戶均支出金額方式展示，這里的支出類別就是前述的COICOP及其前身，從而可加工匯總得到服務消費。

值得注意的是，聯合國2008年國民賬戶體系（ SNA）中，也在多處對住戶消費支出進行了解釋和規范。首先，在“住戶最終消費支出”中明確了住戶消費的記錄時間、原則、估價等，還對特定類型的服務支出給出詳細說明。如金融服務消費方面，一是認為對于住戶承擔的、由金融機構（不包括保險和養老基金）提供但未直接收取費用的服務支出，要虛擬其價值，并按用途分別計入非法人企業的中間消耗或個人消費支出;二是認為存貨利差以及購買或處置外匯和其他金融資產的買賣差價，保險和養老基金服務價值中住戶支付的用于非法人企業以外的部分以及養老金計劃的服務費，也應計入最終消費支出。還有，租賃住戶的簡單修理和日常維護，以及向政府部門支付的非生產目的的牌照、證書、護照等費用也作為住戶消費支出。

其次，在“住戶部門實際最終消費”中明確其為以下三部分之和，即住戶在消費性貨物和服務上的支出價值，其中包括以無經濟意義價格銷售的非市場貨物和服務的支出;政府單位以實物社會轉移形式向住戶提供個人消費性貨物和服務時承擔的相應支出價值;為住戶服務的非營利機構以實物社會轉移形式向住戶提供個人消費性貨物和服務時承擔的相應支出價值。

第三，在“作為消費者的住戶”中明確大多數住戶調查按服務目的劃分消費類別，也就是COICOP的劃分辦法。

二、代表性國家服務消費的統計實踐

從國際實踐看，美國、英國和日本的服務消費統計具有代表性。這三個國家均采用COICOP或與之相銜接的分類體系，能夠從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以及支出法GDP核算兩個角度反映服務消費情況。不過，在快至季度和月度的高頻統計上，三國的做法又各具特色。美國以支出法GDP核算為主，日本以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為主，英國則是兩者并重。

（一）開展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但調查頻率、分類及調查對象有所區別

美國、英國和日本都開展了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但又有所區別。具體來看：

一是在調查頻率上，日本頻率最高，按月進行;英國居中，按季進行;美國居后，每半年進行一次。

二是在調查分類上，盡管三國的分類均與COICOP相銜接，但也有明顯差別。英國不僅完全遵循COICOP分類，還進一步整理形成按非耐用品、半耐用品、耐用品和服務的分類;日本的分類總體上與COICOP -致，但在住戶調查的分類上，對COICOP大類進行拆分或合并，而在個人消費支出核算時又拆分成與COICOP大類完全一致的分類;美國是按功能進行的分類，并在此基礎上加工形成按主要產品的分類，可區分出非耐用品、耐用品和服務。

三是在調查對象上，美國的調查對象為消費單位，覆蓋各種類型的家庭，僅排除約占全國人口1010的軍人和服刑人員等少數人口;日本的調查對象為家庭，且兩人及以上家庭和單人家庭的統計方法有所區別;英國的調查對象為住戶。

（二）按支出法核算GDP個人消費支出，但使用的基礎資料、核算方法有所不同

在支出法GDP核算方面，美國、英國和日本都做到了至少按季度核算的頻率，反映服務消費總體水平，以及按與COICOP相匹配的分類反映其結構，且這些分類還能夠按可比價格進行核算和縱向比較。

從服務消費核算所依據的基礎資料上看，美國的來源非常廣泛。一是部門統計調查和核算數據，包括經濟普查資料，投入產出核算資料，年度調查資料，就業、工時和所得等資料;二是部門行政記錄資料;三是行業協會的資料;四是企業的財務等資料。日本的主要數據來源是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輔之以家庭經濟調查以及行業協會的資料。英國的主要數據來源是零售調查和生活成本及食品調查，輔之以部門統計調查和行政記錄數據、行業協會甚至部分企業的數據。

從核算方法上看，美國的住戶調查資料不夠及時，在季度核算時大量利用服務業調查數據以及就業、工時和所得等數據，還較多使用趨勢判斷法等進行估算;日本主要采用供給側和需求側平行估計、直接估計兩種方法進行核算，并根據相關資料進行大量調整，對于公共商品和服務采用的是趨勢估計方法;英國更多采用直接估計法，輔之以少量推算，并通過編制住戶部門收入支出的衛星賬戶（消費者趨勢核算賬戶），對住戶消費支出進行更加細致的核算。

三、對中國的啟示

國際規范和代表性國家的實踐經驗對于中國建立健全服務消費統計體系很有借鑒意義。

（一）根據現階段統計能力和基礎數據情況確定適合的服務消費統計組織模式

美國、英國和日本服務消費統計的工作組織模式不盡相同，無論采用主要依靠支出法GDP個人消費支出核算，還是依靠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都要根據本國國情特別是統計能力和基礎數據情況而定。在美國、英國和日本三國之中，共性是支出法GDP核算均發揮了重要作用;對于高頻統計，美國主要依靠支出法GDP核算，日本更強調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英國則是兩者并重。無論怎樣核算GDP，支出法大都成為首選。中國的情況是GDP核算主要依靠生產法，支出法相對薄弱，短期內要實現大的突破并不現實。而現行住戶收支與生活狀況調查較為成熟，盡管頻率為按季進行，但運用現代信息技術，完全有在近期經過努力達到按月進行的可能。因此，健全中國服務消費統計較為科學和可行的途徑是：一是充分借鑒日本經驗，在高頻（季度和月度）統計上以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為主;二是在年度統計上進一步完善支出法核算方法，達到年度支出法GDP核算與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并重，進而力求在季度統計上兩者并重。

（二）將健全住戶收入、消費和支出調查作為服務消費統計的主體

目前，中國的住戶收支與生活狀況調查基本與國際接軌，并正通過改革（健全虛擬房租測算等），使其更加符合國際通用標準和做法。中國的相關分類與COICOP相匹配，只是沿襲1968年SNA八大類的做法，可適當調整成現行SNA 12大類的通行做法。另外，要進一步推廣手持電子終端技術應用，提高相關數據實時報送和匯總能力，可在統計發達地區先行試點后逐步推廣，逐步滿足按月發布服務消費支出調查數據的要求。 （三）改進支出法GDP核算，發揮其對年度服務消費統計的提綱挈領作用

基于歷史因素，中國年度支出法GDP分類不夠健全，時滯約為12個月，與國際上小于九個月的一般水平還有差距，季度支出法GDP核算更加薄弱。要充分利用住戶收支與生活狀況調查資料，以深化個人消費支出核算為突破口，細化分類核算，借鑒美國經驗，充分運用各種估算技術，努力改進支出法GDP核算。在這方面，要充分利用就業和工資調查資料及行政記錄數據，不斷細化完善支出法GDP核算工作。主要包括：一是廣泛利用各種數據源，特別是利用規模以上服務業全面報表制度所提供的分行業月度營業收入數據，以及金融保險、教育、衛生、交通等部門的進度統計結果;二是充分運用各種估算技術，針對一些無法獲取（季度和月度）服務消費的支出項目，結合年度服務業銷售對象所占比例進行分劈，或利用年度支出情況結合當期業務量增長、相關行業就業人數增長情況進行外推估算;三是借鑒日本支出法GDP個人消費支出核算需求側和供給側并行的辦法進行估算、相互驗證，從而提高統計數據的準確性。

（四）完善服務業行業統計，為季度個人消費支出核算提供重要數據支撐

服務業行業統計數據是從供給側核算個人消費支出的重要依據，但由于服務業覆蓋面廣、調查對象龐雜、管理部門多，現有服務業統計方式還存在不少薄弱環節。為此，要整合服務業統計資源，建立服務業大統計體系，加強國家統計機構與相關部門之間的數據共建共享，完善服務業小微企業抽樣調查及數據推算，從而滿足季度個人消費支出核算，特別是從供給側核算的數據需求。

（責任編輯：王藝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