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是一種人生姿態

望 岳

[唐]杜甫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層云，決眥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提起杜甫，腦中浮現起的第一印象：憂國憂民、沉重愁苦。但如果讀一讀他青年時期的作品，你也許會改變對他的印象。

公元735年，杜甫來到洛陽參加進士考試，落第之后，給自己安排了一場全國漫游。因為要去山東兗州司馬的父親杜閑那里，經過泰山時便留下了這首詩。

詩題《望岳》，同名詩作杜甫共寫了三首，分詠東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華山）。這是第一首望東岳泰山，寫于青年時期。岳，指高大的山。五岳的宗主當屬泰山，它又別名“岱”，所以杜甫稱它“岱宗”。

整首詩激越澎湃，一氣呵成。詩名為《望岳》，整首詩就真的把泰山望了個遍：遠望它的綿延，近望它的秀美，細望它的縹緲，俯瞰它的雄偉。通篇以“望”字統攝，寫“望”而不露一個“望”字，含蓄而開朗。

首聯是一個設問句。杜甫自問：“岱宗夫如何？”我仰慕已久的泰山究竟怎么樣呀？然后自己回答：“齊魯青未了。”這句詩的意思是：泰山分開了古代的兩個大國：山北面是齊國，山南面是魯國，所以站在齊魯大地上一看，青翠的山色浩茫渾涵，沒有盡頭。這五個字備受贊嘆。宋人范溫稱贊其“高妙而有力”“言東岳之大”“無過于此”（《潛溪詩眼》）;劉辰翁稱贊曰：“只五字，雄蓋一世”（《集千家注杜詩》卷一）;清人施補華言：“‘齊魯青未了五字，囊括千里，可謂雄闊”（《峴傭說詩》）。

如果說前兩句詩是遠望，那么接下來兩句就是近望。“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詩人不禁感慨大自然對泰山情有獨鐘，把一切秀美都賜給了它。不僅如此，還賜給它聳入云天的山高，以致山的南北兩面在同一時間判若晨昏。“蕩胸生層云，決眥入歸鳥”，這兩句詩是寫細望，意思是：層層疊疊的云霧在山中蕩漾，令人心胸激蕩開闊。這時，一只鳥兒飛過，詩人極力張大眼睛，窮盡目力尋找歸鳥的身影。詩的最后兩句是千古勵志名句，意思是：一定要不怕困難，有敢于攀登絕頂、俯視群山的雄心和氣概。此句大概是中國的學生們寫作時引用最多的一句古詩了。

這首詩在以寫作時間排序的《杜詩詳注》中排在第二首，是杜甫最早的詩歌之一，排在第一首的是杜甫在洛陽寫的《游龍門奉先寺》。雖然科舉考試未中，但對自己的才華極為自信的杜甫并不介意，而是在《望岳》中表達了他的凌云壯志。正是憑借這種雄心壯志，這位落榜青年，才能一躍成為千古“詩圣”。

（郭學萍，江蘇省語文特級教師，南京市鼓樓區第二實驗小學副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