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紅,羅曉明,馬曉慧,翁嬌嬌,吳 慧,張 燕
(浙江省海寧市中心醫院兒科,浙江 海寧 314408)
川崎病是一種主要侵犯中小動脈的急性全身性血管炎癥,5歲以下兒童是高發人群,大部分病例臨床預后良好,但有小部分患兒可能出現嚴重的冠狀動脈病變(coronary arterial lesions,CAL)[1]。CAL主要的病理生理學基礎為冠脈擴張劑動脈瘤形成,是川崎病最嚴重的并發癥之一,雖然高劑量免疫球蛋白治療方案已經廣泛應用,仍然有5%~10%的病例出現CAL[2]。既往研究發現川崎病并發CAL病例可出現血小板計數、中性粒細胞計數、血小板壓積、血小板分布寬度、平均血小板容積、紅細胞沉降率等標記物的變化,但均缺乏特異性[3]。日本學者首先采用Kobayashi評分體系進行風險評價,但相關數據發現國內人群的敏感度僅為56%[4]。因此Kobayashi評分難以有效預測CAL高危人群。Chen等[5]首次報告了25-羥維生素D3[25-(OH)D3]是CAL的預測指標,但其入選的患兒病程較長(5~10d),可能已經錯過25-(OH)D3的高峰值,因此證據仍不充分。為進一步探討25-(OH)D3對川崎病合并CAL的診斷價值,本研究納入部分患兒進行對比分析,現報告如下。
選擇2013年1月至2017年12月在浙江省海寧市中心醫院就診的川崎病患兒。入選標準:①年齡1~5周歲,性別不限;②臨床確診首次川崎病急性期病例[6],尚未接受免疫球蛋白靜脈注射治療,病程<24h;③ 家長了解研究內容并自愿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①發病前1周內曾服用維生素D制劑;②既往先天性心臟病、心肌炎、冠狀動脈畸形病史;③合并腦膜炎、肺炎、眼底病變等并發癥;④無法配合完成超聲心電圖、心電圖等體格檢查。
符合入組標準的患兒41例為川崎病組,病程為12~24h;選擇本院同期因呼吸道感染合并發熱患兒30例為對照組,病程為12~24h;再選擇30例健康兒童為健康組,其包括健康體檢、醫護家屬等。
①收集各組的年齡、性別、體重、既往史、家族史等資料,對川崎病患兒還需記錄發病時間、臨床癥狀、體溫、用藥史;②檢測25-(OH)D3:抽取各組兒童晨起空腹肘靜脈血4mL,常規EDTA抗凝后,3 000r/min離心15min,儲存于-80℃冰箱待檢;采用ELISA試劑盒(上海瓦蘭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生產),按說明書要求操作;對川崎病組和對照組患兒要求采血時發病<48h,健康組兒童不做時間要求,但采血前7d不能口服維生素D制劑。

各組兒童的年齡、性別、體重及紅細胞、血紅蛋白等一般資料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均P>0.05),川崎病組和對照組兒童的白細胞、中性粒細胞、C反應蛋白(CRP)均高于健康組(均P<0.05),見表1。

表1三組人口學及病情資料比較結果
川崎病組41例患兒均順利完成治療,無心源性休克、心肌梗死、死亡等嚴重并發癥,有11例(26.83%)患兒經超聲心電圖確診為CAL,其中男7例,女4例,平均診斷時間為49d(19~91)。川崎病組血清25-(OH)D3水平為(63.43±21.05)ng/mL,其中CAL組為(93.04±33.61)ng/mL,非CAL組為(36.41±28.67)ng/mL,對照組為(32.54±15.73)ng/mL,健康組為(23.72±11.05)ng/mL,組間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F=5.905,P=0.002),其中CAL組高于非CAL組、對照組和健康組(t值分別為4.056、5.006、9.317,P值分別為0.004、0.001、<0.001),而非CAL組、對照組分別與健康組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t=2.045,P=0.197;t=1.904,P=0.572)。
以CAL為因變量,年齡、性別、體重、紅細胞、白細胞、中性粒細胞、CRP、病程、使用甲基強的松和25-(OH)D3為自變量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表明年齡、使用甲基強的松是CAL的保護因素,而中性粒細胞、CRP和25-(OH)D3升高是CAL的獨立危險因素,見表2。
ROC曲線下面積(AUC)為0.827(95%CI:0.677~0.927)(Z=4.919,P<0.001),診斷折點為64 ng/mL,對應敏感度為88.21%,特異度為83.67%,陽性預測值為71.05%,陰性預測值為78.94%,Youden指數為0.576,見圖1。

圖125-(OH)D3診斷CAL的ROC曲線
Fig.1ROCcurveof25-(OH)D3indiagnosingCAL
早期識別CAL是制定川崎病治療方案的重要前提。有Meta分析比較了16種生物標記物對CAL的診斷價值,結果表明血小板計數、中性粒細胞、血小板分布寬度、平均血小板容積、肌鈣蛋白、內皮素-1等指標與CAL的形成相關[7]。本研究中,中性粒細胞、CRP和25-(OH)D3升高是CAL的獨立危險因素,與既往報道基本一致。有研究將氨基末端腦鈉肽前體(N terminal pro B type natriuretic peptide,NT-proBNP)>1 000pg/mL、血清鈉<135mmol/L和白介素(IL)-18也可用于CAL的診斷[8],但目前臨床上尚無公認的預測指標。目前評價25-(OH)D3與CAL相關性的研究較少。本研究中比較了川崎病急性期CAL和非CAL患兒25-(OH)D3的水平差異,結果表明川崎病合并CAL患兒血清25-(OH)D3水平明顯高于非CAL組,急性期25-(OH)D3水平升高與CAL的發生存在關聯,診斷折點為64ng/mL,特異度和敏感度分別為88.21%、83.67%。Chen等[5]認為CAL患兒可能出現了冠狀動脈過度鈣化,刺激細胞色素酶CYP27B1表達增加而導致血液25-(OH)D3水平上升,因此可以作為CAL的常規篩查因素之一。本研究中診斷折點低于Chen的報道(65ng/mL),可能與患兒病情較輕有關;另一方面,本研究中非CAL組與健康兒童25-(OH)D3水平無明顯差異,可能無法作為川崎病的診斷指標,臨床上應注意區分。
川崎病并發CAL的機制目前尚不清楚,而急性期25-(OH)D3升高的確切機制目前同樣不明確。由于川崎病患兒多種炎癥因子水平上升,目前普遍認為炎癥反應參與了CAL的病理生理過程,過度激活的免疫細胞(尤其是T細胞)起主導作用[9]。日常飲食及皮膚轉化是25-(OH)D3的主要來源,而25-(OH)D3是血液中1,25-二羥維生素D3[1,25-(OH)2D3]前體化合物,其可影響內皮細胞、T細胞、B細胞和樹突狀細胞的功能,體內大部分組織均有1,25-(OH)2D3受體表達,其中免疫系統表達最為豐富[10]。有研究發現維生素D3對川崎病患兒可起到抗炎和免疫調節作用[11],而川崎病患兒T細胞1,25-(OH)2D3受體表達率高于呼吸道感染和健康兒童[12]。因此有學者發現1,25-(OH)2D3受體上升的CAL患兒炎癥反應更加劇烈,而受體的上升很可能是25-(OH)D3水平增加的正向調節[13]。
①本研究樣本量較少,結果代表性較差;②對25-(OH)D3的使用價值需要注意一點,我國為預防新生兒佝僂病和營養不良,通常建議出生14d以后常規補充維生素D(通常不需要進行維生素D水平的檢測),給藥劑量為1歲以內口服500IU/d,而1歲以上為600IU/d直至18歲[14-15],而且由于維生素制劑的廣泛商業化,絕大部分兒童存在過量攝取的現象,因此可能對體內25-(OH)D3的正常值水平有較大影響,臨床上應予重視;③由于樣本量偏少,無法對CAL病變程度和25-(OH)D3水平的相關性進行量化,否則可強化25-(OH)D3對CAL的預測意義。
綜上所述,川崎病急性期血清25-(OH)D3水平對CAL的形成有重要的預測意義,但無法區分川崎病和健康兒童,確切的診斷價值有待后續大型臨床研究進行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