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村落宗族祠堂的旅游活化研究
——以于都澄江村祠堂群為例

胡海勝 鄭艷萍

［提 要］傳統村落的宗族祠堂是珍貴的文化遺產，在傳統村落的旅游化轉型發展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但在旅游實踐過程中，祠堂更多地被僵化地保護、靜態地展示。江西于都澄江村是第三批中國傳統村落之一，擁有同一姓氏的24座祠堂群，通過建立祠堂博物館、舉辦澄江廟會、打造寫生與攝影基地、設計譚氏尋蹤之旅路線等，對祠堂資源進行旅游活化，既有利于傳統建筑的保護和傳統文化的傳承，又能激發傳統村落的活力，促進當地經濟文化發展。

傳統村落是指村落形成較早，擁有較豐富的文化與自然資源，具有一定歷史、文化、科學、藝術、經濟、社會價值，應予以重點保護的古村落。［1］自2012年始，住房城鄉建設部、文化部和財政部等部門組織開展全國傳統村落摸底調查，評選出五批共6799個具有重要保護價值的中國傳統村落，其中江西于都澄江村于2014年被列入第三批中國傳統村落名錄。

祠堂是為了祭祀祖先和管理族內事務而建立的紀念性建筑，既是祭祀和議事的場所，又是宗族聚居空間的核心，成為血緣空間的“神圣中心”。［2］［3］［4］在具體村落中還與宗祠、公祠、祖祠、家廟等名稱并存，相互之間有所差異，［5］本研究將上述各類均統稱為宗族祠堂。作為一種兼具物質文化遺產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特色的“遺產”，宗族祠堂在傳統村落的旅游化轉型發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不僅是村落觀光的核心景點，更是開展旅游節慶和宣傳營銷的重要載體。［6］但是，在旅游實踐過程中，因祠堂權屬和文化遺產價值認知等方面的問題，特別是列入各級文物保護單位的祠堂被更多地強調僵化式保護，游客很難體驗到祠堂的深厚文化。

一、澄江村宗族祠堂群資源概況

贛州是江西省宗族祠堂分布最多的地區，據初步調查統計，現存古祠堂5506座，分布在1566個行政村，保存較好的2124座，保存一般的2303座，毀壞破損的1079座，已列入文物保護單位的498處，另有建國后新修祠堂3608座。［7］于都縣的澄江村有24座祠堂，無論是在數量、規模還是在保護利用現狀方面均有很強的代表性。

（一）澄江村概況

澄江村位于江西省于都縣葛坳鄉北部，以駐地澄江圩命名，北接寧都縣，東鄰曾子村，南靠楊梅村，西與陳田村毗鄰，距于都縣城約60公里，包含澄清村等15個自然村，總面積6.5平方公里，3300余人。澄江村地屬贛南丘陵地貌，村落座西向東，依山而建，村莊身處田地中央，田野周邊山體環抱。村內一條村道自北向南穿村而過，北邊與319國道相通，南邊通向本地集市及周邊村莊，數條石街巷道相互連通，大部分房屋沿溪而建。村落枕山、環水、面屏，形成山、水、田、居的景觀風貌，村落居住、農業生產與生態景觀三者和諧有序。

澄江村是譚氏家族的聚居地。譚氏先祖譚全播是唐僖宗朝進士，其次子譚文謨約于公元930年前后在澄江開基建村，距今約1090年。譚文謨第九代孫譚文景，于公元1070年前后遷回故鄉澄江居住，擴建村莊，澄江村從此進入快速擴張期。譚文景之曾孫譚子清聘請吉安名師文革齋先生到澄江執教，其子文天祥隨父侍讀于澄江村十余載，文天祥自此與澄江村有了深厚的感情，他為譚氏首修族譜作序，并為澄江村建東、南、西、北四大門，目前村落格局仍舊保留當時樣式。

表1 澄江村宗族祠堂一覽表

（二）澄江村宗族祠堂調查

譚氏家族以忠厚傳家、禮儀維世、孝友睦姻為宗旨繁養生息。延至清朝，譚氏家族迎來又一輪發展高潮，譚氏子孫靠在外經商或為官，回鄉建立祠堂、修建書院。現存的譚氏宗祠共計24座（表1），左右相連，前后有序，排列成群，總面積達7000多平方米。澄江村古祠堂群是研究贛南客家建筑風格、祭祀等民俗文化的重要物質載體。

二、澄江村宗族祠堂群保護利用現狀

為保護澄江村的祠堂、民居等古建筑，各級政府和當地村民均做了大量的工作。2012年底，于都縣政府批準澄江古建筑群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隨后，澄江村黨支部、村委會牽頭成立了澄江古建筑群管理委員會，制定了保護公約和規劃，并請專人管理。2012年，澄江古建筑群被于都縣政府批準為文物保護單位。2014年，澄江村先后被評定為省級歷史文化名村和國家級傳統村落，同年底啟動了保護規劃編制工作。2016年，火箭軍機關開始結對幫扶澄江村。2017年啟動了澄江村鄉村旅游規劃編制工作。在各方面的關心幫助下，澄江村先后獲得了 “縣脫貧攻堅的樣本村”、“市鄉村旅游的特色村”、“省精準扶貧的先進村”、“火箭軍幫扶的示范村”等稱號。

2018年贛州市政協組織了 “贛州古宗祠現狀及保護與利用專題調研組”，對全市范圍內的宗祠進行了專項調研。2019年初，贛州市人民政府辦公室印發了 《關于古祠堂建筑保護利用工作方案的通知》，爭取用4年時間（2019-2022），按照應保盡保的原則，逐步建立古祠堂建筑保護利用長效機制，把古祠堂打造成傳承鄉土文化的重要載體、加強社會治理的重要陣地和弘揚文明鄉風的重要平臺，為助推鄉村振興戰略實施和加快贛南中央蘇區振興發展提供堅實基礎。［8］在上級政府部門有關政策的支持下，澄江村的宗祠保護與利用將會迎來新一輪機遇。

三、澄江村祠堂群的旅游活化

雖然目前已經采取了一些措施來保護澄江村的宗祠建筑，但是在利用方式上仍處于初步階段，保護依然面臨著嚴峻的挑戰和困難。在此情況下，“旅游活化”可以為我們提供一種新的保護利用思路。

（一）祠堂旅游活化的內涵與意義

上世紀90年代以來，“活化”概念被引入國內遺產研究領域。旅游活化是在尊重和存續傳統村落肌理的基礎上，將之轉變為具有旅游吸引物屬性的鄉土體驗產品。［9］通過旅游活化的方式，為廣大游客所喜聞樂見，參與其中，從而達到中國文化復興、建立文化自信的目的。［10］旅游活化在傳統村落宗祠的保護和利用上具有很強的適用性，可以成為村落振興發展的重要新動能，助推祠堂遺產資源的保護、更新和傳承。

祠堂是中國傳統鄉村社會中血緣關系的載體，是宗族祭祖、議事、管理和進行其他宗族活動的場所。由于現代社會生活方式的改變，祠堂的傳統功能漸漸弱化，人們難以認識到祠堂的存在價值，村民往往在祠堂邊新建、改建、擴建新房，對古祠堂的環境風貌產生很大的影響，大量處于閑置狀態的祠堂因年久失修，梁木腐爛、墻體毀損甚至開裂，內飾破壞嚴重，雜物亂堆，呈現一片衰敗的景象。列入各級文物保護單位的祠堂被更多地強調僵化式保護，游客難以產生深入的文化體驗與共鳴。旅游活化，可以使傳統村落祠堂的保護脫離靜態的保護，傳統村落祠堂所承載的歷史、社會、文化、藝術、科學、情感意義得到傳承，傳統村落的經濟活力得到恢復。澄江村祠堂群的旅游活化，即是對游客活動的活化，將宗族祠堂文化與旅游活動結合，設計開發祠堂文化旅游產品。

（二）澄江村祠堂群旅游活化的產品開發模式

1.以博物館為基礎的研學體驗模式

作為文化展示的最直接和有效的途徑，祠堂博物館是必不可少的。譚氏子孫在澄江村有一千多年的悠久歷史，因為崇文重教，注重精神修養，以耕讀傳家為宗旨，在勞動的基礎上不忘文學修養和內心修煉，所以文化底蘊深厚。祠堂博物館可以設立在村莊最大的祠堂——譚氏宗祠內，展示家族祖先的發家故事、譚氏宗族重要事件、名人、族譜、重要紀念物等，展示村落歷史的實物或圖片，展示澄江村農耕文明，播放祠堂文化宣傳片，以此增強譚氏族人的認同感和歸屬感。在現有村史館的基礎上，可進一步推出祠堂文化學術研討活動，對于外地游客，要安排專人講解，讓游客深入祠堂內蘊文化和澄江村民俗文化，充分發揮祠堂博物館的當代價值，提升人們對祠堂文化的認知和保護意識。

2.以廟會為驅動的節慶旅游模式

廟會是中國的市集形式之一，一般設在寺廟內或其附近，因此稱廟會，其起源于遠古時期的宗廟祭祀，現在的廟會融合求神活動、非宗教性民俗娛樂活動和集市貿易，是綜合性的民俗活動。澄江村地理位置優越，居于都、寧都、瑞金三縣交界的要沖，古驛道直通三縣，人員往來頻繁，邊界貿易繁榮，早在宋朝就建起了悅來市（今稱澄江圩）。澄江廟會，可以依托祠堂群和澄江圩，在重要節日和時令如清明節、端午節、中秋節、重陽節、冬至、春節等，舉辦大型廟會，在祠堂內進行祭祖祭神儀式，搭臺唱戲，演唱澄江村古老的嗩吶公婆吹、半班戲、木偶戲、茶籃燈等，現代的鑼鼓隊、秧歌、舞龍演出，娛神又娛人，又可以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在祭祀與演出同時，舉行商品交易，澄江村土特產、農具產品、生活用品、當地名小吃、旅游工藝品甚至整個贛南地區及江西的土特產都可以在澄江圩中展出。游客趕廟會、看大戲、游古村、品美食，旅游內容豐富多彩，同時也給古村帶來經濟活力。

3.以寫生攝影為導向的文化創意模式

寫生攝影與旅游發展具有很強的關聯效應，不僅可以直接促進鄉村經濟發展，還可以通過寫生攝影的外部溢出效應宣傳鄉村美景和文化。以安徽黟縣為例，全縣目前共有129家寫生基地，每年接待31萬寫生學生，帶來超過10個億的產值。澄江村祠堂建筑古樸雅致，堪稱是一個藝術品，以祠堂作為載體而保存下來的畫像、雕刻、藝術品眾多，是風景寫生和攝影的好對象、好地方。邀請藝術家進駐、聯絡大專院校藝術生以此為風景寫生基地，設計舉行攝影大賽，聯合影樓拍攝婚紗照等，對認識、保護與推廣澄江祠堂群都將發揮重要作用。

4.以譚氏尋根為主線的家風旅游模式

家風是一個家族的優秀傳統文化，在新時期，家風與旅游的互動成就了家風旅游新業態的發展，浙江金華的鄭義門、臨安的錢王祠、江西永修的樣式雷等都已經成為家風旅游的樣板地。澄江村是譚氏開基建立的，祠堂群也均為譚氏宗祠，村莊譚氏開枝散葉，外出生活、經商和為官，開辟譚氏尋蹤之旅線路，舉辦宗親大會，開壇祭祖，讓異鄉的譚氏子孫飲水思源，可以尊崇祖先、慎終追遠。在保護價值不突出的祠堂，設立民俗會館，讓歸宗游子在此進行大型宗族聚餐，觀看本土戲曲表演。

（三）澄江村祠堂文化旅游智慧營銷

俗話說，酒香也怕巷子深。澄江村是江西贛南眾多村落之一，也是近七千個入選傳統村落名錄的古村之一，知名度和美譽度都很低。澄江村以祠堂群建筑為特色，對傳統文化的認識一般或者不感興趣的群體更不會主動關注類似的村莊，因此澄江村祠堂文化旅游還需要進行營銷宣傳。首先是常規的宣傳，如電視上播放宣傳片、街頭張貼宣傳海報等，常規宣傳見效慢，比較費時費力，但對老年人群體比較適合；其次是利用新媒體平臺進行智慧營銷，如微信公眾平臺發布、朋友圈營銷、抖音錄制、VR傳播等，傳播速度快、范圍廣，尤其適合中青年群體；再次是與旅游網站合作，如螞蜂窩、攜程、去哪兒網、飛豬旅行等，旅游網站的推介和游客的點評，容易形成口碑效應。另外，還可加入贛州旅游年卡、南昌旅游年卡、江西旅游年卡，吸引潛在游客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