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規制、技術創新與區域產業升級的關聯機制研究

緱倩雯

摘?要：通過2008-2016年省級面板數據檢驗了環境規制、技術創新與區域產業升級的關聯機制。結果表明，環境規制對技術創新和區域產業升級均有顯著影響;技術創新資金投入與人才投入對區域產業升級的存在顯著的積極影響，而技術創新的專利結果并沒有對區域產業升級表現出顯著的作用。

關鍵詞：環境規制;產業升級;轉型升級;技術創新

中圖分類號：F2?????文獻標識碼：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19.14.005

1?引言

改革開放四十年來，中國工業經濟憑借人口紅利和資源優勢取得了跨越式發展。然而，資源的過度消耗和新增人口銳減對當前經濟驅動模式的可持續性提出了嚴峻挑戰，轉換經濟增長的驅動機制成為中國經濟發展的必然。面對霧霾、飲用水安全、垃圾圍城等一系列生態環境問題的頻現，污染現實已經不允許中國等待環境庫茲涅茲曲線拐點的自然出現，需要通過適當干預約束工業污染的持續惡化，引導經濟增長方式的綠色轉變。環境規制是政府參與解決生態環境突出問題、引導企業建立綠色可持續競爭力的重要手段，也是實現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關鍵。但是，我國經濟發展的區域差異決定了環境規制政策的復雜性和多樣性，區域間的資源稟賦、產業活力、發展階段差異決定了環境規制作用路徑的不同。“污染避難所”理論認為環境規制的增強會提高生產成本、降低利潤，從而推動工業產業的區域間流動和轉移，改變區域產業結構（秦炳濤和葛力銘，2018）; “創新補償”理論認為技術創新帶來的溢價優勢最終能覆蓋創新成本，提升產業的利潤水平，最實現產業結構優化（余東華和孫婷，2017）。因此，充分考慮區域差異，探究環境規制驅動區域產業轉型升級路徑的多樣性，可以為推動區域產業可持續發展的環境政策制定提供決策參考。

2?文獻綜述

隨著資源、能源和環境等方面的壓力越來越大，生態文明已經成為區域經濟發展的目標之一。在此情境之下，產業升級應包含三層含義：一是伴隨產業產品數量和質量的增加，產品的性能和價值得到提升;二是通過技術創新與工藝改善，提高資源和能源的使用效率，減少廢棄物的排放;三是生態系統的運行方式，構建循環產業鏈，實現產業的綠色發展。孫利娟（2016）將生態文明納入產業升級模型，研究了上海市產業升級的最優路徑，結果顯示生態文明建設積極影響區域產業升級。曹海霞和張復明（2010）總結了國內外低碳經濟發展模式的經驗，提出通過技術和制度的組合創新實現產業升級的思路。當前，如何轉變傳統高投入和高污染的產業增長模式，實現產業結構及發展方式的綠色轉變，逐漸成為區域經濟與產業發展研究的熱點。

技術創新是提升區域產業升級的關鍵，對此新經濟地理學在集群或集聚分析框架內解釋了區域內企業創新的擴散和外溢效應是企業創新帶動產業升級的重要機制。劉志彪等（2007）從企業創新的成本收益視角分析了企業創新的動力，結果發現不同的區域產業結構的技術溢出模式存在差異，進而影響了產業升級能力和升級路徑。企業創新的擴散通過知識溢出、人員流動與技術合作等路徑向產業層面擴散。技術創新通過改變創新模式、知識溢出的集聚效應、創新環境的主動建構積極影響著產業的轉型升級。但現有研究對于企業技術創新向整個產業的擴散機制并不明晰，有待進一步深入的研究。

按照上述邏輯，波特（1995）提出了著名的雙贏理論，認為適當的環境規制能夠激發企業的創新行為，從而實現經濟效益和環境效益的雙贏。新古典經濟學家就雙贏假設進行了批評，認為環境規制只會在個別情況下產生機會成本沖抵，從而激勵企業進行技術創新。最新研究都更傾向于支持波特的假說，政府的環境規制越嚴厲，企業越有可能引入先進技術設備，進行更廣泛的生態產品創新，同時正向影響企業績效。廖中舉和程華（2014）基于對環境政策的計量分析認為，環境政策的強度、靈活度等特征會影響企業不同類型的技術創新。馬富萍等（2011）則從環境規制的類型切入，發現激勵型和自愿型環境規制比命令型規制更有利于企業的技術創新。上述關于環境規制對企業創新行為的影響研究雖有筆墨，但就如何界定政策模式，或者說基于模式研究環境規制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機制，推動政策的模塊化設計尚需進一步關注。

3?環境規制影響區域產業升級的路徑分析

3.1?環境規制與技術創新

環境規制通過影響企業的創新行為而影響區域產業升級。已有研究顯示，環境規制會對企業的技術創新產生促進或阻礙作用。傳統經濟學認為環境規制會增加企業的成本，這種成本上的增加擠占了企業資源，從而對創新產生不利的影響。而創新補償理論提出了相反的觀點，認為雖然環境規制會增加企業的生存成本，但是技術創新所帶來的效率提升、超額利潤、先動優勢等可以補償成本增加帶來的損失。當補償超過成本時，創新行為就變得有利可圖，即環境規制將促進企業的創新行為。由此可見，環境規制對技術創新的影響可能是非線性的。因此，

假設1：環境規制會對技術創新產生U型影響。

3.2?技術創新與區域產業升級

技術創新是現有產業體系發展動力轉換的核心要素。技術創新所帶來的工藝改善、能效提升、綠色產品，進一步推動了產業的分化與價值鏈移動，積極影響著產業結構的優化與升級。新技術的推廣與擴散逐漸形成累積效應，使技術成本與產品成本不斷降低，從而促進整個產業的綠色發展。當整個產業逐漸由資源驅動向技術驅動轉變，生產驅動向價值驅動轉變時，就實現了產業結構的升級。也有學者認為，技術創新對產業升級的驅動效果存在區域差異，經濟發達地區由于良好的創新與擴散環境，更容易實現技術創新驅動的產業升級;而經濟欠發達地區由于缺乏技術創新，從而影響了區域產業的升級。同時，整個產業技術水平的提高也會反過來促進環境規制的完善，形成區域產業的良性循環。因此，

假設2：技術創新會積極影響區域產業升級。

3.3?環境規制與區域產業升級

環境規制作為產業發展的外部約束條件，能夠有效糾正工業污染帶來的負外部性。通過設置環境對產業的限制，實現環境與產業的友好發展。由于行業間的污染差異，不同行業面臨的規制強度也不盡相同，環境規制對重污染行業的影響可能會更加明顯。對于重污染行業而言，環境規制不僅設置了末端的污染排放標準，同時會提高資源開采與管理的門檻，進而從生產源頭和生產末端兩個方面約束企業的污染行為：一方面加速迫使重污染行業企業轉型升級的進程（原毅軍和謝榮輝，2014）。另一方面，從地區發展差異來看，工業主要集聚在東部地區，隨后向中部和西部擴散。因此，東部地區的污染集聚效應會導致更嚴格的環境規制，從而產業轉型升級的需求也更強烈;而中西部地區，一方面，環境污染問題相比東部地區并不嚴重，區域產業雖然也有升級需求，但是面臨的規制動力較弱;另一方面，經濟增長與產業繁榮仍然是主要目標，反而會因為經濟發展的需要承接部分污染工業的轉移。

假設3：相同條件下，環境規制會積極影響區域產業升級。

4?實證研究

4.1?數據來源于變量描述

本文數據采用2008-2016年中國30個省份的面板數據（不包含西藏、香港和澳門地區），數據來源包括《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和中國統計局官網。核心變量：①區域產業轉型升級（Tr），用各省第三產業增加值/第二產業增加值衡量;②環境規制強度（Er），用工業污染治理完成額衡量;③技術創新能力（Pa），用各省專利申請數量衡量。控制變量：①工業增加值（Ia），用各省工業增加值衡量;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In），用各省城鎮居民平均可用于支配的收入;③研發投入強度（RD），用各省研發經費投入占比營業利潤衡量。所有變量在進入計量模型分析前，進行標準化處理。

4.2?回歸結果

運用stata12.0軟件，經國霍斯曼檢驗選擇隨機效應模型驗證各變量對技術創新能力和產業轉型升級的回歸結果。首先，模型1和模型2檢驗了環境規制對技術創新能力的影響;模型3和模型4檢驗了環境規制對產業轉型升級的影響;模型5和模型6檢驗了環境規制通過技術創新對產業轉型升級的影響。回歸結果表明，研究假設基本得到了驗證。其中，技術創新與產業轉型升級的關系顯示，技術創新的資金和人員投入對轉型升級有顯著影響，而技術創新的專利結果卻并沒有對轉型升級表現出顯著的效應。可能的解釋是，技術創新是一種綜合能力，應綜合考慮多個維度上的共同作用結果。

5?結論

中國經濟正面臨保持持續增長的同時遏制環境污染惡化的關口。如何通過合適的干預措施實現和加速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是解決市場失靈問題，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實現經濟與環境的和諧發展的關鍵。然而，由于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充分考慮區域產業特征和污染特征，制定差異化的環境規制是有效政策干預的基礎。同時，技術創新是促進產業轉型的重要路徑，通過合適的環境規制激發產業的創新轉型，形成環境規制與技術創新的雙重作用，推動我國產業結構的優化調整，從而實現經濟的綠色增長。

參考文獻

[1]?曹海霞，張復明.低碳經濟國內外研究進展[J].生產力研究，2010，（03）：1-6.

[2]?馬富萍，郭曉川，茶娜.環境規制對技術創新績效影響的研究——基于資源型企業的實證檢驗[J].科學學與科學技術管理，2011，32（08）：87-92.

[3]?廖中舉，程華.企業環境創新的影響因素及其績效研究——基于環境政策和企業背景特征的視角[J].科學學研究，2014，32（05）：792-800+716.

[4]?劉志彪.全球價值鏈中我國外向型經濟戰略的提升——以長三角地區為例[J].中國經濟問題，2007，（01）：9-17.

[5]?秦炳濤，葛力銘.相對環境規制、高污染產業轉移與污染集聚[J].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18，28（12）：52-62.

[6]?孫利娟.生態文明視角下的產業升級最優路徑模型——來自上海市的證據[J].技術經濟與管理研究，2016，（01）：114-118.

[7]?余東華，孫婷.環境規制、技能溢價與制造業國際競爭力[J].中國工業經濟，2017，（05）：37-55.

[8]?原毅軍，謝榮輝.環境規制的產業結構調整效應研究——基于中國省際面板數據的實證檢驗[J].中國工業經濟，2014，（8）：57-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