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中應該留下“我”的印跡

郝文娟

【中圖分類號】G63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9）22-0076-02

記得一次高中現場作文大賽，“我何以存在”這個題目受到眾多參賽者的青睞。可許多學生回答的卻是“我們何以存在”“他何以存在”“你何以存在”，偏偏不肯思考“小我”存在的基礎、存在的原因。許多學生的高中作文里，“我”逐漸退出江湖，套話與慣用模式讓“我”的個性蕩然無存。

有的學生剛開始也是思考“我何以存在”，然后得出答案，我因“愛”而存在，或因“信念”“思考”等等而存在，接下去“我”不見了，而寫各種名人怎么有“愛”善于思考，堅定信念等而成就了精彩的存在，最后一段才再貼個“我”的標簽。這種寫法明顯在套平時作文寫過的各種話題，根本無關乎個人心靈叩問與精神洗禮，還談什么有個性有意義？

因此，讓“我”重出江湖吧，“我手寫我心，我心扶我筆”。

一、“我”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有的學生常說：“我的作文里處處有我，有我高中生活最真實的狀態，考試、讀書、吃飯，這些都是，為什么我的作文卻得不到青睞？”因為作文里的“我”又不等同于生活中的“我”。作文中表現的生活，一方面仍然是生活，另一方面又是作者的思考及個性的展現。所以作文里的“我”是在生活的基礎上適當異化，以便更符合心里的真實的。

例如，《紅樓夢》里的賈府，幾乎是曹雪芹曹府的影子，賈寶玉身上也有曹雪芹的影子，但賈府絕不是曹府，賈寶玉也絕不是曹雪芹。賈寶玉是曹雪芹經過藝術加工的“我”，早已超越了現實生活中的“我”。

高中生青春年少的“我”若重出“江湖”，或許鋒芒畢露、個性飛揚，或許矛盾困惑、提出批判。在青春成長之路，用自己的熱情與正義、理性與沉思來看待、篩選成人的所謂“成熟”、先人的所謂“至理名言”，作文里絕不能連篇套話、空話、神話，那樣的作文只會讓自己怕寫，讓老師厭讀。

二、“我”的語言誰做主

那什么是真“我”的語言？“我”不是任何名家的復制品，就像吳克群在《吳克群》這首歌里唱道：“我不是陳奕迅，我只想用自己的聲音，唱歌給你聽?！闭妗拔摇钡恼Z言必須含著“我”的骨血，讓人一見就知道是你的風格。我們先看這樣兩段文字：

我曾疑惑，為什么糧倉不在危難剛來時就救濟大眾呢，一定要餓死無數百姓連和尚都快要死了才遲遲開放呢？糧倉開早了，百姓還不一定樂意呢，覺得發糧少了，最好還得發錢，等餓死你們幾十萬，再放糧食就全變成感激了。人的本性其實就是一個賤字，為什么賤人聽著比笨人、傻人、蠢人都順耳？因為人就是賤。（韓寒）

我將自己種進花盆，假裝是一朵花。城市春弄陰暗，陽光終日短缺，雨水不足空氣渾濁，只有在午夜三時，才能瞥見月亮默默滑過天空。我是一朵不開花的花，尚未學會綻放，就已習于凋零。（幾米）

韓寒的文字凌厲深刻，直剖內心，讓人鮮血淋離;而幾米作為畫家，他的文字盎然詩意，同樣在批判卻溫情脈脈，讓人淋了一場難忘的濕漉漉的月光雨。

那么，是不是在“我”的文章里，可以我的地盤我做主，要用什么樣的語言我可以隨心所欲？當然不是。語言還要符合作品的氣質、作品中人物的性格特點。林黛玉就不能說出薛寶釵那般特點的話來。我們看這一篇學生的文章：

“那天晚上，天格外黑，一向很早回家的爸爸，那天卻到家很晚，帶著一臉的沉重。我和媽媽都讓他趕快吃飯。但是，他沒有動，只是木木地看著我們。過了一會兒，爸爸說：由于工作需要，我可能要離開你們調到外地去了。家里一片寂靜。天天和我在一起的爸爸，那以后一年只能相見幾面了？我的淚流了下來，再也沒有人和我像朋友似的聊天，再也沒有人陪我玩乒乓球，再也……我不敢再往下想。媽媽似乎不那么傷心，是裝的，還是怎么的？慢慢地，慢慢地，一直沉默的媽媽也頂不住了，眼圈紅了，淚如雨下，但她還是強忍著笑了幾下，讓我更加心酸。爸爸沉默著，靜靜地坐在那兒，面無表情。”

以“我”來寫人，才能表達出真情實感。所以，莫做作文里的花花公子，華而不實;莫做作文里的宮廷怨婦，滿紙牢騷，消極無聊。莫再人云亦云、堆砌事例，那樣的作文必然骨質疏松。

三、“我”自由生長的士壤

首屆全國中語“十佳教改新星”熊芳芳老師，她在《語文不過如此》中說過，她的學生說真正意義上的寫作是從她開始，她的“生命語文”讓學生明白了，寫作也是關乎生命、靈魂在場的行為。難道我們不能在同樣的崗位上，以一己微薄之力，創造自由創作的土壤，哪怕讓小部分的學生在作文里體驗到“真我”的魅力？

生活是肥沃的土壤，同樣一片土，繁花絢爛還是歪瓜裂棗，千人一面還是一枝獨秀，就看“我”有沒有自己的情感、思想，有沒有自己的個性、語言;就看作文教學是否提供了一片自由的土壤。所以，讓“我”重出作文江湖，老師和學生必須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