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東行

和悅

4月16日10：10，由太原乘機約兩個小時抵達沈陽機場。當地同行接上與市區擦肩而過，30分鐘即到了沈陽南站。與繁忙的太原南站不同，空空如也的沈陽南站門可羅雀，好像昨天才啟用。那里沒有快餐店，只有一爿便利門市。饒有興致地吃過加入礦泉水就可自己沸騰的方便面，14：31乘高鐵赴丹東。

暮春時節的丹東，與大部分北方城市一樣，只是氣溫更低，夜間只有4度。對丹東更感興趣的另一層原因，是我的父親曾經參加了當年的抗美援朝。他只言片語說過的一些趣事一直縈繞在腦際，還有那把印著USA的美國不銹鋼勺子。上大學時他作為禮物送給我，結果讓我弄丟了。

下榻的福瑞德大酒店瀕臨鴨綠江畔，對面即是朝鮮的新義州。透過窗戶眺望，腳下的濱江大道車水馬龍，清澈的鴨綠江水奔流不息，江心月亮島上造型別致的高層建筑充滿異國風情；一江之隔，稀疏模糊的景象，除了煙囪似乎什么也看不見。

放下行李即與同事去了月亮島。經過那座長逾千米、號稱國內跨度最大的提籃式系桿拱橋——月亮島大橋，就登上了月亮島。界河明珠，養生之地，這里是當地開發的國際度假商住特區。高端的酒店和連片的樓盤，以及休閑會所隱匿其中，堪稱難得的世外桃源。我們來到月亮島的東端，更近距離端詳對岸，交流這個神秘的、始終蒙著面紗的國度。新義州是朝鮮的特別行政區，平安北道首府，其在朝鮮的地位、綜合實力類似于我國的上海。

丹東是與朝鮮隔江相望的邊境城市，所謂一衣帶水。這里是中國大陸海岸線最北端的起點，是沿江沿海延邊、國家特許經營赴朝旅游的、經濟和地理位置獨特重要的城市。靈秀丹東，山海江田，大體上概況和代表了丹東的特色及其發展趨勢。由此想到廣西的防城港市，作為中國大陸海岸線最西南端的起點城市，它與丹東在諸多方面異曲同工，比較起來甚是有趣。丹東的另一張名片是養老之城，但其經濟社會發展活力、尤其是影響力薄弱，相較于南鄰北部灣面向東南亞的防城港，顯得落寞和偏居一隅。有人戲言，是受“鄰居”所累。

返回時，金色的夕陽落在丹東的肩頭，鴨綠江印象一言難盡。

次日上午，瞻仰著名的鴨綠江斷橋。墨色的曲弦梁，橢圓形的橋墩，刺骨的江風呼嘯，遲浩田書寫的“鴨綠江斷橋”赫然在目。1950年11月8日起，美軍用了兩周時間、于鴨綠江中央將朝方一側橋梁全部炸毀，旨在切斷志愿軍的供給線。現如今，中方一側四孔殘橋猶在，開閉梁未知還能用否？游人至此，面前只有橋墩和浩蕩的鴨綠江水了。對岸尚未建成的、孤立的扇形建筑歷歷在目。與斷橋比肩而立的、另一座仍在使用的鐵橋曰中朝友誼橋。前者，作為鴨綠江上的第一座大橋，于1909年由日本人所建；后者，建于1943年。沿著斷橋走過去再走回來，獵獵的五星紅旗如影隨形，雕塑和平萬歲的鴿子振翅欲飛。橋頭堡下，既是出口也是禮品店，我買了朝鮮生產的餅干和香皂。

往東北方向驅車一個多小時，即是虎山長城。沿途公路依舊沿鴨綠江延伸，能感覺到丹東市區的布局亦是靠山面水蜿蜒蛇形。虎山長城作為旅游景區名氣不算大，其歷史和人文功績，是將長城的東端起點延長了1000余公里。謬誤之處非在忽略，而是缺少證據。《明史·兵志》記載，長城“東起鴨綠，西至嘉裕”。今天看到的長城為明長城遺址，重修不久。

在虎山長城腳下立著隔離網的人工河邊，我等駐足而立指指點點。網上的牌子上寫著：嚴禁向朝鮮岸邊投放物品，以及禁止以朝方為背景照相攝像，禁止使用無人機飛行器等等。地里有幾個人，彼此揮揮手打招呼。

與虎山長城一樣，河口風景區隸屬寬甸滿族自治縣。沿鴨綠江中下游驅車前行，青山綠水，天高地遠，滿山的桃花含苞欲放，大自然的寧靜溢滿身心。乘船在江面更加開闊的鴨綠江上航行，距離岸邊的朝鮮領土不足百米，清晰地看到了那里的山坡、土地、村莊、崗樓，以及更多的百姓和士兵。當船從鴨綠江上的另一座斷橋——河口斷橋駛過時，我才第一次知道原來鴨綠江上有兩座斷橋。同樣是抗美援朝的戰爭遺跡，它被攔腰炸斷，只剩下兩頭的橋身，任憑鴨綠江水沖刷。

向晚時返回市里，在斷橋附近的飯店用餐。朝鮮女子著民族服裝唱中國歌曲，字正腔圓。在丹東，有僅見的朝鮮人開的飯店，比如松濤園。華燈初上時分，遠眺鴨綠江斷橋，紅色的線條勾勒出靚麗的圖案，與丹東人的生活融為一體。

次日，去了隸屬丹東的鳳城市的大梨樹村。作為全國首批農業旅游示范點，它將休閑農業與鄉村旅游有機結合，獲得了中國美麗鄉村及綠色村莊、幸福村莊等等稱號。其帶頭人是已故的著名勞動模范毛豐美。坐落在山頭上的毛豐美紀念館里，展示著他率領鄉親在“八山半水一分田”的土地上的奮斗歷程，令人肅然起敬。

晚餐在大梨樹村廣場的青年點飯店。貼滿墻壁的舊報紙，身著綠軍裝的服務員，“上山下鄉干革命，廣闊天地煉紅心”，恍若隔世。土特產品店里經營的、大梨樹村自己生產的物品甚是豐富，足以說明它作為一個早已超越了傳統農村和農業概念的綜合體的實力和氣魄。鄉村振興的模式亦或未來，應該如大梨樹的今天吧。

19日返程，與去時一樣。

（本文圖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