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戀網站成為輿論焦點，誰之過？

單身汪

婚戀網站暗藏黑產

2017年9月7日，WePhone創(chuàng)始人蘇享茂因不堪前妻翟欣欣勒索“千萬元”，跳樓自殺身亡。針對這起疑似騙婚事件輿論迅速發(fā)酵，促成二人認識的婚戀網站世紀佳緣被推至風口浪尖。

公開資料顯示，2011年，世紀佳緣登陸納斯達克。2015年11月20日，百合網掛牌新三板。2015年12月7日，世紀佳緣和百合網宣布達成合并協(xié)議，百合網全資子公司收購世紀佳緣，世紀佳緣成為其子公司。隨后世紀佳緣私有化退市，與百合網打包合并上市新三板。2017年9月，百合網與世紀佳緣已完成合并，并正式更名為百合佳緣網絡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百合佳緣”）。

事件發(fā)生后，世紀佳緣母公司百合網的股票在2017年9月13日一度暴跌近50%，當日市值蒸發(fā)超16億元。

翟欣欣如何得以再現婚戀網站？百合佳緣相關工作人員表示，首先，并不能確認是翟欣欣本人，還是有人惡意冒充。其次，只有明確產生違法犯罪行為，或發(fā)表不良言論、實施不當行為的用戶，百合佳緣才將其拉入黑名單，而翟欣欣案件截至發(fā)稿前仍在起訴期，還要等法院最終宣判結果。

翟欣欣案尚未宣判，但在法律檢索平臺“無訟”上搜索“百合網”，關鍵詞為“詐騙數額”的案件有61起。這些案件的被告往往通過百合網和世紀佳緣等婚戀網站為媒介，尋找符合條件的單身對象，以戀愛為由實施詐騙。

這些騙子如何通過實名制的婚戀網站注冊？筆者在某社交平臺上搜索“世紀佳緣”和“百合網”發(fā)現，不少賣家公開出售婚戀網站實名制賬號。一位賣家聲稱，性別和年齡可以自由選擇，直接登錄就可以。

百合網內部是否知悉這種倒賣實名制賬號的行為，又將采取何種措施來應對？對此，百合佳緣相關工作人員表示，在今年春節(jié)前，百合網聯(lián)合電商平臺下架了一大批盜用數據庫和通過撞庫行為非法獲取會員信息的賣家，并向政府監(jiān)管部門進行了集中報案。該工作人員表示，未來會繼續(xù)聯(lián)動相關部門開展打擊網絡黑產的行動。

“倒賣實名制賬號的行為，為不法分子謀求不法利益提供了空間，而婚戀平臺不好判斷賬號是否為本人使用，很難防范。只能事后發(fā)現，或是接到舉報，然后平臺再去核實、封號。”北京志霖律師事務所律師趙占領在接受采訪時表示。

交會員費就能繞過實名認證

筆者嘗試注冊百合網，在填寫手機號碼和驗證碼后，包括年齡、身份、性別和收入在內的各項信息都可以隨意填寫。

只有需要向心儀對象發(fā)消息時，才會出現一個彈窗—“為了營造交友的誠信環(huán)境認證以下1項，即可發(fā)送消息”，而接下來的選項為購買任意會員服務或實名認證。

筆者撥打百合網客服電話詢問注冊是否需要實名，該客服介紹，平臺需要通過手機號碼注冊賬號，而手機號碼在2016年之后都實行實名制。客服進一步表示，不強制實名認證，但建議用戶實名，通過上傳身份證認證和面部識別可以完成。

“沒有進行實名認證的非會員用戶無法與心儀對象聊天?！痹摽头藛T稱，但如果充值成為會員，還是可以與對方進行聊天、查看對方信息，不過在聊天過程中會提醒用戶進行實名認證。也就是說，只要充值成為會員，無需進行實名認證，也可以直接和心儀對象聊天。

百合佳緣相關工作人員表示：“作為一個企業(yè)沒有強制性的措施要求用戶實名認證，我們能做的是通過更多渠道、機構去不斷認證用戶填寫信息的真實性。如果個人信息不完整的情況下，會把其放入灰名單，再通過用戶不斷自證或他人佐證，逐步從灰名單釋放至白名單?！?/p>

對此，趙占領認為，平臺在某種意義上誘導了用戶充值會員。用戶在充值的過程中需要綁定網銀或者使用支付寶、微信賬號，這屬于間接實名，然而這些賬號也可能并非由用戶本人使用?；閼倬W站在這個過程中并不能掌握用戶真實信息，只能在進入刑事案件后才能追溯到。

根據《網絡安全法》第二十四條，為用戶提供信息發(fā)布、即時通信等服務，在與用戶簽訂協(xié)議或者確認提供服務時，應當要求用戶提供真實身份信息。用戶不提供真實身份信息的，網絡運營者不得為其提供相關服務。

“《網絡安全法》并沒有具體規(guī)定到底是哪種實名，由于婚戀網站平臺的特殊性，違法犯罪和詐騙情況相對較多，從提升平臺安全性和保護用戶安全角度講，婚戀網站在實名認證上需要更嚴格，采取措施防止虛假注冊，盡可能保證用戶注冊信息的真實性。”趙占領表示。

上市多年僅一年盈利

婚戀交友固然是剛需，然而婚戀市場這塊“蛋糕”卻并不好吃。筆者查詢百合網歷年年度報告發(fā)現，2013年～2016年百合網凈利潤連續(xù)虧損，虧損金額分別為3 306.76萬元、3 704.08萬元、5 423.52萬元和1.14億元。直到2017年，百合網與世紀佳緣并表后，業(yè)績才扭虧為盈，而后2018年公司凈利潤繼續(xù)虧損。

筆者梳理發(fā)現，婚戀網站主要收入來源包括三種：一是線上收取會員費，用戶需要繳納幾百元會員費才能在該平臺與心儀對象聊天、獲得排名優(yōu)先等服務；二是發(fā)展VIP用戶進行線下紅娘一對一服務，這個費用在上萬元；三是婚戀相關的婚慶、攝影等廣告進行流量變現。有業(yè)內人士認為，微信、陌陌和探探等新社交平臺替代了婚戀網站的部分功能，提高了這些平臺的獲客成本，進而壓縮了利潤增長空間。

百合網一直在尋求多元化發(fā)展，不僅發(fā)力線下，還開啟了“買買買”模式，在婚戀交友、婚禮服務、金融服務和房產服務等各個與婚戀產業(yè)鏈相關領域內，投資、并購了數家公司。

在自己“買買買”的同時，百合網也被譽為“中國巴菲特”的郭廣昌相中。2018年5月3日晚，百合網發(fā)布公告稱，郭廣昌控制的寧波梅山保稅港區(qū)緣宏投資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緣宏投資”）擬以約39.98億元受讓公司69.18%的股份。交易完成后，緣宏投資將成為百合網的控股股東，公司實際控制人變更為郭廣昌。

公告顯示，緣宏投資將以4.6元每股的價格，通過股轉系統(tǒng)場外協(xié)議轉讓的方式、現金收購百合網部分股東持有的8.69億股流通股，股權轉讓總價款約為39.98億元。

一年時間過去了，截至6月6日，百合網最新二級市場價格為3.2元每股，股價下跌了近30%，以當日收盤股價計算，郭廣昌這筆投資虧了12億元。

不過，廣大股民也不用替郭廣昌操心，對于此次收購，其最看重的是婚戀人群的流量入口。盯上婚戀人群流量入口的顯然不只是郭廣昌這樣的資本大鱷，更有將目光瞄準單身男女們的騙子們。有網友直言，在相親網站不被騙，已經成為比“找到真愛”更緊迫的事了。

婚戀是一種低頻次行為，因此婚戀網站將更多盈利點放在中間環(huán)節(jié)。想要和人溝通需要充值會員，要想獲得更優(yōu)質的交流對象需要充更貴的會員服務費，用戶耗費時間和金錢，如果換來的不是“愛情”而是“欺騙”，這種體驗只會讓用戶望而卻步。

易觀智庫在《在線婚戀交友行業(yè)年度綜合分析2018》中指出，解決婚戀平臺的不信任問題，是在線婚戀社交平臺進一步發(fā)展的關鍵。在20%還未用過在線婚戀社交產品的受訪者中，“不信任在線婚戀交友形式”是影響用戶對在線婚戀社交服務使用的最主要原因，尤其對女性而言。

寫在最后

為了解決解決婚戀平臺的不信任問題，有人指出，婚戀網站可以借鑒網約車的做法，用戶每次登陸都要進行人臉識別。事實上，這將對企業(yè)提出更大挑戰(zhàn)，不僅需要投入人臉識別技術，增加企業(yè)成本，此外還會提高用戶使用門檻，帶來使用上的不便，或將導致用戶流失，考慮到以上方面，婚戀網站可能沒有太大動力做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