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兵

老家的小姨阿珠已年過五十,在護工這個行業摸爬滾打了十幾個年頭。起先,她在老家當保姆,后來競爭者越來越多,為謀求更大發展空間,阿珠來到省城探路,終于以過硬的專業素質、細膩的服務,成為勞務外派公司的金牌護工,還引領老家的一幫老姐妹組成優質服務團隊。
那年,由于沒有高文憑和其他技能,阿珠從縣棉紡廠下崗,曾經擺過菜攤,搗鼓過水果攤。而恰巧在這期間,在工地做砌墻工的姨夫出了工傷事故——從十幾米高的跳板上摔了下來,最終瘸了一條腿。事后,經過律師的調解,姨夫得到三萬多元的賠償。瘸了腿的姨夫從此一蹶不振,而兩個上學的孩子正是用錢的時候,還有身體不好的公婆要照顧,阿珠點了點意氣消沉的老公的腦殼,鼓勁道:“你就用賠償款開個小賣部吧!能掙多少算多少。我聯系了幾個雇主,幫助帶孩子,照顧生病的老人。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我們都要振作起來,一起撐起這個家啊!”
這成了阿珠事業的起點。縣城居民要求不高,只要能做開胃的飯菜,孩子老人不出事就好。阿珠工作認真,做事麻利,慢慢地積攢起好口碑,幾家給的報酬合起來不是個小數。沒曾想,由于門檻低,縣城居民收入有限,雇人時挑挑揀揀,保姆間相互壓價,阿珠不得不跟著降低工資。當付出跟收入完全失衡時,我提供了省城好幾家大醫院缺少護工的信息,阿珠把家里的雜事托付給姨夫,只帶了簡單的行李,投入到護工這個較為熟悉的行業,以圖有更大的發展。
社會上對護工有些消極的印象:一是反映有些護工沒資質,要價與實際提供的服務與雇主的期待相差甚遠,更有甚者,還有些護工“貪污”病患家屬的食物和慰問品。二是有些勞務公司管理混亂,護工魚目混雜。為打出自己的牌子,阿珠認真甄別,找了一家非常正規的公司,靜下心來參加為期三個月的正規培訓,實打實地拿到了護工從業資格證。
第一次上崗,她選了一家三甲醫院的重癥監護室做特級護工。那里工作環境特殊,任務繁重,要求護工穿著密不透風的工作服上班,在無菌環境下勞作,代替家屬照顧重病患者;有時還需要提供臨終關愛服務。雖然報酬稍高,但一般護工不愿意去。
那一陣,阿珠冒著被感染的風險去上崗,一百倍地小心,不厭其煩地給病患喂流質食品,配合護士給病人吃藥打針,扶其上衛生間,甚至導尿,用溫水擦洗身體,柔聲說些安慰話語,設法滿足病危患者的最后愿望。后來,對于失語或根本不能動的病人,她又琢磨出用簡單的圖形作提示,譬如,眨下眼睛或動下嘴唇,阿珠就能領會其意思。經阿珠“服侍”過的一位老者,在臨終前,用枯槁的手緊緊地拉著她不肯松開,眼里滾出了一行熱淚。
這次實戰,阿珠打出了名聲,被所在的醫院評為金牌護工,好多病患家屬慕名預約,單子接都接不完。當然,她得到的報酬也是業內最高的。后來,為分擔預約單的壓力,阿珠找來幾個老家的姐妹一起加入這個行業,組成一支優質護工服務團隊。
現在,阿珠也開了一家護理公司,生意蒸蒸日上。由此,我對不服老的阿珠深感佩服。她那種遇逆境不低頭,勇闖市場和打拼事業的堅韌勁值得我們后輩好好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