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顯神通忙就業

皎然月

就業問題永遠高居年度熱搜榜，那么，在一千多年前的大唐，知識分子又是如何看待就業并打通關卡的呢？

“初唐四杰”之一的楊炯曾在《從軍行》中這樣寫道：“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寧為百夫長，不作一書生。”字里行間洋溢著從軍報國的熱情，恨不得立刻撲向戎馬生涯，哪怕“身上落滿山鷹的灰”。但寫詩歸寫詩，實際上楊炯終其一生都沒機會當兵。他在9歲時就通過應試獲得了“神童”的光環，26歲時同樣順風順水地科考及第，成為校書郎，在國家圖書館工作，這段就業經歷放到如今也很惹人羨慕。然而，與職業理想背道而馳的現實生活，讓楊炯喪了很久。

比楊炯晚生一百多年的李賀也曾發出相似的感慨：“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身體素質極差的李賀當然也沒實現投筆從戎、收復失地的遠大抱負，而且他的就業之路遠比楊炯坎坷得多。李賀是唐朝宗室的后裔，雖家道沒落，但他是個勤奮好學的潛力股。可惜他參加科考時卻連考場都沒進去，因為他的競爭者不僅大肆毀謗，還公然實施道德綁架一一說他的父親名叫晉肅，他應該為避父親的名諱而不得舉進士。李賀的運勢一down到底，后來雖然勉強做了九品小官，卻英年早逝了，

在唐代詩人中，像楊炯這樣通過科考走上仕途的不在少數，他們得以金榜題名固然要靠真才實學，但黃金VIP們的推薦也少不了，比如玉真公主之于王維、顧況之于白居易，所以事先打響名頭也是很重要的操作，但過猶不及。羅隱倒是年少成名，且常以詩文諷刺現實來為民請命，著成暢銷一時的《讒書》，國民度自然居高不下。但羅隱因此深受當權者的憎惡，以致考了10次都是“解名盡處是孫山，羅隱更在孫山外”，所以他的朋友贈詩說：“《讒書》雖勝一名休。”后來天下大亂，羅隱的老鄉錢镠靠起義起家、自立為吳越王，羅隱才得以在政府部門就業，做了錢塘令。

李白和杜甫雖被后世捧為“逆天雙星”，卻都不是應試教育的寵兒。李白是個叛逆者，不屑參加科考，而想純粹憑借詩名進入政府部門。好在他魅力指數不低，經過達官貴人的推薦，終于成為唐玄宗身邊的近臣，然而很快就發現自己只是供皇帝消遣的高級小丑，于是“仰天大笑出門去”。而杜甫參加科考時，奸相李林甫蹦趾得正歡。為了維持既得利益、打擊新進人才，李林甫做得很絕，一連幾屆都讓錄取名單開天窗，還騙唐玄宗說天下人才被政府一網打盡。杜甫郁悶得不行，只好另尋出路，他強迫自己舌燦蓮花，接連給唐玄宗獻了三大禮賦，終于在御前有了姓名，得到一頂九品烏紗。

“先學習后就業”是大多數人所認可的成長軌跡，但有個唐代詩人偏偏打破套路，先就業后學習，他就是小學必背古詩《小兒垂釣》的作者胡令能。胡令能有個響當當的外號叫“胡釘鉸”，因為他是靠修理鐵器、木器謀生的手工業者。雖已熬成行業大佬，吃穿不愁，但他始終沒有放棄學霸夢想，不知疲倦地寫詩撰文，最終得以青史留名。如此人生，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