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畫筆墨風格演變與探索創新

（河北民族師范學院 美術與設計學院 067000）

山水畫自魏晉萌芽、隋唐形成以來，對筆墨風格的探索就從沒停止過，無數大家為其窮其智慧。在表現形式及風格上，更是每個朝代都有自己的特點，每位大家都有自己的面貌。縱觀歷史，山水畫家之多，作品之眾，理論之豐，使得山水畫一直處于中心地位。

一、清之前山水畫筆墨風格的發展軌跡

山水畫藝術風格發展總體上是從寫實到寫意。魏晉南北朝時期不但出現了山水畫，還出現了專門的山水畫論，如宗炳的《畫山水序》和王微的《敘畫》。唐代山水畫獨立分科，山水畫技法和理論成就有了新高度。荊浩在《筆法記》中，記錄了其山水畫創作的思想和過程，提出一個重要觀點“六要”：氣、韻、思、景、筆、墨，這是對山水畫創作規律的精要概括，也是歷史上第一次將筆墨同時提出，在山水畫發展史中具有重要意義。其實，筆墨二字已經包含了中國畫的審美特性、造型規則和品格檔次。荊浩的筆墨觀和繪畫理念開啟了五代至北宋山水畫的輝煌，以荊浩為代表的山水畫傳統，筆墨要 “隱于形”，無論勾勒、皴擦，還是水墨渲染，都是為了構建筆底的山水境界。之后的關仝、李成和范寬皆屬荊浩一脈，各有側重和發展，李成強調染，范寬強調皴，皆為強調筆墨。

董源巨然是與荊浩關仝同時代南方山水畫派的代表人物，作品重“虛靜恬淡”“平淡天真”“朦朧縹緲”“悠遠深邃”，與荊浩關仝重“圖真”“筆墨”“樸素玄淡”“心隨筆運”“刪撥大要”形成對比。荊關董巨代表著同時期南北方山水畫風格的不同特點，他們不僅開創了南、北山水畫派，還創造了前所未有的山水風格，其影響對元明清乃至當代都很深遠，尤其對文人畫影響巨大。比如董源山水對“吳門畫派”“松江畫派”及后來的“四王”“四僧”畫風的形成都有重要意義。董其昌的南北宗論，就把董源一派定為南宗主脈。

山水畫風格演變到李成范寬是為三變，一變為二李，開創重彩山水，二變為荊關董巨。李成范寬繼承發展了荊浩的理論技法又有創新和突破，一個重“皴”，一個重“染”，皆是“隱跡立形”，又開始顯現皴法的自由。因此說，到李成范寬時期，山水畫筆墨線條已經從 “以形隱跡”慢慢演變發展到了“以跡立形”， 這種村發的自由即“線條”的解放，也為文人從事繪畫并成為潮流提供了技法上的可能。

四變的劉李馬夏，即南宋的院體山水畫，特點是水墨剛勁，董其昌將其列為“北宗”，“文則南，硬則北，不在形似，以筆墨求之。”即所謂北宗畫用筆硬，而南宗畫用筆文。

五變的大癡（黃公望）黃鶴（王蒙），與吳鎮、倪瓚并稱“元四家”，他們生活在同時代、同地域，或師承、或密友，各自有著自己的山水畫風格。如黃公望師董源，章法多變，有淺絳和水墨兩種風格，特點是渾厚華滋。吳鎮師董巨，畫江南之景和漁夫之圖，草木郁茂，墨氣陳厚。倪瓚既師董源又參以荊關，創折帶皴，筆簡清蕭。王蒙師趙孟頫和董巨，畫面山重水復、繁茂蒼茫，善用解索。他們四人不僅有歷史上無可替代的開宗立派地位，對后世影響也是有目共睹。又皆由荊關董巨一脈繼承和發展起來。

明清兩代是山水畫流派紛呈的時代，首先以戴進和吳偉為代表的浙派，繼承南宋院體風格，師法劉李馬夏，善用大斧劈。其次以沈周、文徵明、唐寅、仇英等主要代表的吳門畫派，屬文人畫體系，承元代風格，又將元代簡疏放逸變為文雅蘊藉。接下來是強調傳統的“四王”、銳意創新的“四僧”和崇尚自然實景的“金陵八家”。“四王”一味繼承，泥古不化。“四僧”不守前人風格，筆情意縱，個性鮮明。“四僧”的藝術成就在清代使得傳統文人畫達到了新高峰。他們不僅學識修養高深，創新精神也為后世樹立了榜樣。

這一變又一變，演繹著山水畫風格從真山真水到胸中之意的變化。元以前師造化，重形似，元之后發心源，重意趣，宋元交替之時，正是藝術追求上的分野時期。在轉變的過程中，文人畫形成并把書法融入繪畫，于是筆墨在山水畫中，除了寫形之外，還具有了某種可供欣賞的抽象美。尤其是生宣的出現，更放大了筆墨的效果，更適合文人們對筆墨情趣的追求。

以上所有積淀都為現當代山水畫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二、現代山水畫的筆墨之變

任何傳統都已成為歷史，時代更關注具備自己藝術風格的大師。而藝術風格的建立，是在吸取前人營養的同時，成熟自己表現語言的過程，是形成自己圖形符號及表現形式的過程，是長期探索和實踐后不斷提煉的過程，是與自然神遇而跡化的過程。現代山水畫史上，黃賓虹和張大千皆重視神遇與跡化。黃賓虹曾五蹬岱岳，九上黃山，足跡遍及全國，寫生稿不下萬幅，其藝術成就不僅來源于其深厚的學養，也依賴于他足跡的游歷，加之晚年視力減弱，形成了特有的印象派般的符號體系，既抽象又傳統，是現代山水畫壇的一座高峰。在面對寫生的問題上，黃先生曾說：“對景作畫要懂得舍字，追寫物狀要懂得取字。舍取不由人，舍取可由人。”“不由人”說的是寫生對象的自然姿態。“可由人”，說的是面對自然對象的主觀選擇。畫家只有師法自然并“中得心源”，有取有舍，才能創新和改變。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三、當代山水畫的筆墨探索與創新

當代山水畫的筆墨探索要從1953年開始的全國山水畫家寫生活動說起。當時的山水畫家都希望通過寫生完成新時代的山水畫創作。北京中國畫研究會率先啟動了山水畫寫生活動，此后便全國效仿。1954年，李可染、張仃等人水墨江南寫生啟動，其后金陵畫派萬里寫生活動啟動……系列活動如火如荼。“搜盡奇峰打草稿”“筆墨當隨時代”，所有寫生活動都為當代山水畫新貌做出了貢獻，成為當代山水畫創作的源泉。長安畫派以黃土高原為題材的創作為山水畫壇注入了新活力，張仃先生的房山十渡等焦墨寫生系列獨樹一幟，李可染先生的中西結合逆光效果也使其山水畫風格凸顯、于志學的冰雪山水新貌……鄭儉、孫志軍等人的草原山水畫創作、李一唯壩上草原主題創作等等，都成為當代山水畫百花齊放的代表性風格。

四、草原山水畫的筆墨探索與創新

草原山水畫的代表人物有鄭儉、孫志均、李一唯等。鄭儉，畢業于內蒙古師院美術系，善畫北方草原題材，將草原上特有的紅柳、羊群等符號與自己的繪畫風格相融合，表現廣袤草原上堅韌的生命。作品濃淡相宜的墨色及黑白灰的合理布局，巧妙契合了現代構成理念，畫面形式感與秩序感強。孫志均，畢業于中央美院，善畫工筆，水墨題材成就亦高，草原題材作品自成一家，其畫面表達的寬廣遼闊讓人心馳神往，橫豎構圖元素的安排，干濕濃淡墨色的融合等，都傳達出高于生活的精神追求，表達著人們一直神往的草原精神。李一唯，畢業于河北師大美術系，早年畫人物，后專攻山水，尤其鐘愛壩上草原山水畫創作。其不間斷地進行實地采風，反復進行筆墨探索，大膽進行構圖和色彩創新，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表現語言，畫面充滿詩意與浪漫。

李一唯壩上草原題材系列作品，筆墨風格可以概況為四點：一是畫面構圖，形式感強，畫面分割更加主觀與夸張，很多橫向元素被主觀拉直，是構成元素在中國畫中的有效實踐。二是筆墨表現，采用虛筆干墨，皴皴點點，輕松隨意，傳達了作者主觀上的不羈與灑脫。三是色調處理，在整體色調統一中大膽強調補色及明亮色彩的色彩沖擊，強化畫面的視覺效果。四是畫面意境，追求恬淡閑適和清新從容，充分展現出作者超然世外的禪意情懷。

五、結語

山水畫的創新是永恒不變的話題，對筆墨形式的追求和探索是歷代畫家窮其畢生精力的追求。筆墨當隨時代，創新來源生活。愿我們妙筆生花，將祖國的美好河山盡收筆底，期待一幅幅不朽作品不斷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