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手

馮丹煬

返校，母親送我，路口。

風口乎嘯著吹過，帶來一絲涼意，幾縷銀絲在我眼前飄過，母親蜷縮著將手插進衣兜里。我一把拉過她的手，攥在手心里，母親詭異地看著我。

“媽媽，這樣就不冷了。”母親的嘴角微微揚起淺淺的笑。過了一會兒，我昂然走向通往校園的路。我沒有回頭，我知道我身后那雙手會長時間揚起……

小時候，母親的大手像包子皮包餡一樣把我的手包在一片溫暖里。就算前方的路使我心中充滿恐懼，即使我知道前方布滿荊棘，我也不會扭頭快速落荒而逃。因為她的手在我身邊像母鴿的羽翼一樣包著我的手，雖然緊攥的手留下了印痕，但一點也不痛，反而讓人舒服，溫暖而安心;像冬日里的陽光一樣熾熱，溫暖但不會灼傷我。熾熱的天使化作火焰化掉了心中堅冰;恐懼的黑暗在光的溫暖下逃得無影無蹤。在這雙手的牽引下，我學會了走步，說話，并且走進了學堂。

我在慢慢長大，我熟悉的那雙手變得粗糙而陌生。莫名其妙地不再聽母親的話，偶爾和她對著干，甚至有些變本加厲地和她蠻不講理。

那次她嘮叨叫我早點準備期末復習，我非但一動未動，而且挑戰似的忘我于自己手中喜歡的事情。沒想到，那雙手，那雙曾溫暖我的手，狂風暴雨般粗暴地打在我的身上……

我反抗。我如同不聽馴化的野馬掙扎著擺脫她手中緊握的韁繩。她像個戰士般，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時刻準備和我這匹野馬抗衡到底。

她的手再次粗暴地打在我身上，我嘶鳴般地哭喊著。這匹沒有被馴服的野馬只是在宣泄心中的怨恨與不滿。但她的手并沒有因我的哭喊有一絲的停止之意，還在不停地抽打著我，抽打我的后背……我不停地反抗著，回轉身來驀然發現，她雙眼噙淚，泛濫橫流。她哪怕咬破嘴唇也要強忍著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我知道，那雙手帶來的疼痛不僅疼在我的身體上，也疼在她望子成龍的心上。

而今，我邁入高中。高中競爭激烈，一次大考失利，我悶悶不樂。那雙手，那雙粗糙的手出現在我的書桌旁，撫摸著我的額頭。母親對我說：“不要放棄，就算這一次沒有考好，只要一直努力，總會有成功的一天。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命運、成功，包括愛情。你要做的就是不要輕易放棄……”她的手溫柔地傳遞著溫暖、力量。

母親，看到您手上厚厚的一層繭子，被歲月留下的縷縷裂痕，我就感知您也在堅強地笑對生活的磨礪！母親啊，您的那雙粗糙的手，長滿老硬黃繭的手，就像橡皮擦，將我心中的陰暗和煩惱一一擦去……

我就這樣堅定地走著，母親那雙手在我心中久久揮之不去……我暗地里告誡自己，我要為夢想而戰，唯其如此，我才能從容面對母親那雙手，那雙長滿老硬黃繭的手。

（作者系河北省保定市同濟中學學生）